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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的家乡(1 / 2)

我的家乡是在湘中中部下面的一个小乡村。村因一座桥而命名,桥有八丈宽,所以取名叫八丈桥,村子叫八丈桥村。

八丈桥是上世纪60年代修建的,是村里人去县城去的必经之地。

马鞍山冲水库的水顺流而下,形成一条小河在桥下通过,马鞍山冲水库是1958年开始修建的。当时周边好几个公社都派去了青壮劳力、带上工具和被子衣服,加班加点无偿劳动,修了好几年才修好。马鞍山冲水库修好后,水库里的水沿途经过马鞍山冲、直流而下,流经向阳村、牛尾峰、花山镇、幸福、花桥、八丈桥、木场里、王子停、下河街……最终汇入滚滚资江,使沿途的几万亩稻田都用它的水来灌溉。

我从小就是喝着这条河里的水长大的。那时的河水清澈、干净。每到夏天“双抢”时,村里面的老少爷们,在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收割后,脱了衣服,一头扎进那清澈的河水里,洗去一身的汗水,也洗走了一天的疲劳,河水里成群的大小爷们,在河里游泳,嘻嘻哈哈的打闹着,让人忘记了疲惫,也忘记了时间……

我出生的时候,村里很穷,大家都没饭吃,是一个缺吃少穿的年代。在母亲39岁时,父亲因病过世,留下我们兄弟姐妹五个,我最小,才二岁多,也留下了因父亲治病欠下的债务。妈独自抚养我们,其艰辛程度可想而知。

那时一家人吃饭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母亲的头上,在父亲过世后,母亲就接下父亲留下的担子,每天天刚麻麻亮时,就挑着一百多斤的磨芋豆腐,去走村串户的贩卖,逼得她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下雪天傍晚回家时,衣服上面有些地方已结了冰,即使是在寒冬腊月,也得在天还没亮时,就得起床去走街串巷贩卖生计,下雨下雪天也不能歇下来。她知道只要她一歇下来,她的儿女们就会没吃的。

那时候,我有时半夜醒来,听到妈妈的哭声,看到妈妈坐在灯下,一边为我们兄弟姐妹缝补衣服,一边哭泣着,轻声哭喊着父亲的名字。因为当时年龄太小,我不知道妈妈白天做事好好的,为什么到了晚上会哭,长大后才明白,死了不难,活着才难,那时的生活重担已压得妈妈喘不过气来,无依无靠的她,只能通过哭诉来表达对父亲无尽的思念。等到天亮我醒来时,却发现身边的妈妈早已经不在床上,已经早早出门做事去了。妈妈每天天还没亮时,就挑着一百多斤重的担子出门,到天快黑时挑着大半担兑换的红薯和其他兑换的物品回来。

那个时候,我们家一年中有三分之二的日子都是吃蒸红薯和红薯干。早上吃蒸红薯,中午也吃蒸红薯,有时中午红薯上面蒸一碗白米饭,单独给我们兄弟姐妹分着吃,妈妈总是一个人吃红薯。到了晚上,用生红薯干煮水吃。那生红薯干,用水一煮,黑黑的像个泥鳅,很是难吃,我年龄小不懂事,到了晚上不愿意吃那个东西,直接饿着,饿着很难受了,就哭着找妈要白米饭吃,妈就责备着我,要我吃煮红薯条,我不愿意吃煮红薯条,继续哭,哭着哭着就在那长凳上睡着了,一觉醒来,看到妈和姐姐在灯光下做灯线活,饿的更加难受,我又哭着要米饭吃。妈一边责骂我,一边却要我姐姐去抓一点米煮饭给我吃,这件事情从小就埋在我脑子里,一直记忆到现在。

我那时候上学,都是要从自己家里沿着那条毛马路,经过八丈桥到花桥学校去读书,从家里到学校,步行过去三公里左右。每到梅雨季节,从学校到家里那条毛马路,泥泞不堪,马路上到处都是水氹,还好我们那时候都是打赤脚上学的,这些水氹对我们影响不大,唯一的影响就是连续的大雨,洪水就会漫㔭,把八丈桥淹没了,我们就只能呆在家里帮妈妈做一些扯猪草、洗碗扫地的一些家务事情……

我们那时候读书,没有家庭作业,大部分功课都是在学校里完成,就是偶尔老师有布置家庭作业,大多数同学也不会做,因为放学一回家,我们就要赶忙背着背箩到田土里去扯猪草,或者去山上扒柴火回来,那时候家里没有烧煤,生活中全部都是烧柴,那时农村家家户户一般都养了两头猪,全靠我们这些读书的小孩,放学后去扯猪草把猪养大,我们一家人过年吃肉、全年吃的猪油、买新衣服、交学费等都是靠这卖猪来的钱。所以,把猪养大养肥是我们的头等大事,比我读书还重要。老师也知道,我们回去也没有多少时间去做家庭作业,所以就很难得给我们布置家庭作业,就是有时候要背的课文,才会要我们回家了抽时间多读读课文,如果课文到时候背不出来,就会被老师留下来继续读书,直到能背了,如果背不了,就会要等到快天黑时才会放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