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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本厚厚的黑色笔记本(2 / 2)

张夏红工作一年,就嫁给了早她工作三年,同为中专生、同为干部的倪大山,张夏红22岁,倪大山26岁。

说起张夏红之所以这么早就结婚,还是因为“穷”。

倪大山家是农村的,父母生有六个孩子,大姐小学毕业后就挑起了生活的重担。大姐长大后远嫁南方某城,把上小学的六妹接到身边抚养,一直到大学毕业。二姐是南方某县城的小学教师,结婚后也把五妹接到身边,一直供养到某糖厂工作。倪大山排行老三,也是唯一的儿子,按规定是要抚养四妹,但四妹初中毕业就到大姐的城市做生意,如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倪大山成家自然就靠不了父母,张夏红的弟弟还在读书,她的父母也没有多余的钱。

一天晚上,倪大山晚上进监出来,到张夏红的宿舍找她。倪大山神色凝重地对她说道:“听说单位要房改,以后不能白住,要出钱的,现在买房便宜,以后就贵了。我们两家都没有钱,现在我有5000元的存款,应该够买一套小户型的,刚好单位新盖好一栋楼房,准备分给新婚夫妻,我们明天就去当地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张夏红低头沉思起来,没有马上答应倪大山那很现实的求婚。

张夏红工作时,单位的房子紧张,不过到她工作时已改善很多,之前的女干部分到结婚的家庭去住,人家小夫妻卿卿我我,单身警察在人家家里住特别扭。有的女警察住着住着变成了“小三”,成了人家婚姻的破坏者,都是房子惹的祸。张夏红和一起参加工作的二个干部分到结婚才能住的套房——两室一厅一厨一卫,这是对她们女干部的优待,男干部和工人都住在单位的青工楼。

张夏红与家在本单位的校友住大卧室,校友住家,基本上就是她一个人住大卧室,另一个一起工作的干部住小卧室。本来客厅是没人住的,但小卧室的干部喜欢热闹,把她一起上班的同事叫来与她们一起住,那个干部拉了一个帘子,就在客厅住下了。

刚开始,三人处得还不错,三个人过起“小日子”,买菜的买菜,做饭的做饭,洗碗的洗碗,分工合作,钱方面当然是AA制。直到张夏红与倪大山谈起恋爱,这种和谐就被打破,矛盾也慢慢出现了。

张夏红和倪大山每天一起吃饭,有时去单位食堂吃饭,有时就去小吃店打牙祭。住小卧室的干部喜欢热闹,经常叫朋友来做饭吃,吃完后接着打牌,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经常玩到三更半夜,住客厅的同事受不了,结婚后就搬走了。

之前,有男干部到张夏红她们宿舍找她们玩时,住小卧室的警察总要介绍张夏红是倪大山的女朋友,与张夏红同住的校友,她则介绍,她的男朋友在外地,还没有调过来。张夏红的校友很生气,私下对张夏红说道:“生怕我们两个抢她的风头,本来还想保密,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再挑一挑,省得调工作难。”校友与男朋友是同班同学,读了两年中专,谈了两年恋爱,两人是一见钟情,男朋友分回他所在的州县工作,两人不得不暂时分开。张夏红倒是没什么,她第一眼见到倪大山就认定了对方。

张夏红想到越来越紧张的宿舍关系,又想想倪大山所说的现实情况,害羞地点头答应了倪大山的求婚。

那时结婚和离婚,都要经过组织同意,分管领导不同意,是不能结婚和离婚的。张夏红好朋友的丈夫有外遇,朋友要离婚,但领导不同意,领导认为他们有深厚的感情基础,他们上大学时是同班同学,毕业后,一起分到春雷监狱工作。这一拖,两人就没有离婚,那时领导的干预就像《民法典》给夫妻离婚前的冷静期一样,张夏红的好朋友一直过得很好,后来,夫妻俩人还生了一个儿子。

第二天,倪大山拿着单位开好的结婚证明,高高兴兴地和张夏红去民政局领取结婚证。

朋友在一起聚会时,每每提起求婚这个话题,张夏红都会对朋友说道:“我的求婚是世界上最不浪漫的,太现实了,没有电视上的钻戒,没有玫瑰花,更没有那深情一跪。”

婚后,倪大山和张夏红一直没要孩子,一方面是因为90年代初,在单位上生孩子要排指标,有指标才能生孩子。春雷监狱医院主管计划生育的医生,见到张夏红这些年轻夫妻,都不忘叮嘱一句:“小心一点,没有指标千万不能怀孕。”没有指标怀孕,单位都要让你流产,如果硬要生,没有指标怀孕的夫妻就成了单位的典型,大会小会都挨批,还要被扣钱,再不去做人流,就开除公职为最重的处罚,最后为了保住饭碗,没有指标怀孕的年轻夫妻不得不去引产。另一方面,倪大山认为张夏红太小了。婚后三年,张夏红想要个孩子,倪大山说道:“我领两个孩子领不动,两个抢冰淇淋怎么办。”

结婚四年后,两人升级为父母,倪大山30岁,张夏红26岁,从此开启了“他们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