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已然成长,历经磨难,原本青涩温雅的面容,沾染了些许坚毅冷诮之色。
面似父,眼似母,性格二者兼具。
这是他自小亲手教导的孩子,什么脾性他知道。
此次庆州之行,他也在暗地里关注着,虽然行事也算圆满合格,但面上没有表示夸赞之色。
静默了一会儿,皇帝在掩藏了眼底的柔色,微露冷肃之色,缓缓言道。
“好了,起来吧。”
“此次庆州之行,也算功成,但尚有些许不足,你仍需自省。”
当听到皇帝这训诫的言论时,晋熙心中了然,眼神微微黯淡,心底难掩失望。
再次稽首,顺从地回答。
“是,儿臣回去后,定当再三思虑,反省自身,保证不会再犯。”
皇帝看着他低头认错的这副样子没说什么。
罢了,罢了。
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说这话。
准备到晌午,该用饭了。
皇帝嘴巴张了张,又闭上,想了想。
握着椅柄的手,抓了抓,又松开,像心里那根线连了又断,断了又连。
罢了罢了。
微吐了口气,又缓缓言道:“你去拜见拜见皇后之后,再去拜见拜见你母妃,她很担心你,身体有些不适,肠胃不好,之前一直还一直打听你的消息。”
声音俨然带着些许不可置否的关心。
晋熙眼眸微深,含起一抹讽笑,和缓道:“父皇,既然如此担心母妃,怎的不同儿臣一道亲自去一探呢?”
声音不急不慢,带着些许独特的寡淡低哑之感。
却难掩其中如冰锥般的锋锐,泛着冷气刺着皇帝的心口。
皇帝眼底浮起一团火,心血上涌,一口怒气,戛然而起。
“放肆!朕……”
刚发出怒声,半道又被喉咙涌来的痒意而引起地咳症阻断,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
身旁的大太监李公公赶忙递上一杯清茶,熟练地伸手顺了顺皇帝的后背。
晋熙此刻悄然发现,原来小时候看起来威武雄壮,高不可攀的他,现在也已经年老孱弱。
咳嗽声由声入骨肺转化为逐渐平缓的呼吸声。
什么都忽地消失,像蜻蜓点水后,平静的水面轻轻掀起圈圈波光粼粼的涟漪,又忽地转瞬回归平静无波的样子。
晋熙听罢,沉寂了一会儿,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和几分讥讽,便作揖,躬身告退。
“好了,那儿臣就告退了,父皇自己多注意身体。”
言辞利落的向皇帝道别。
“好吧,你走吧,好好陪陪你母妃。”
果然,又是如此。
面对母妃,他依旧是懦弱非常。
话语未落,皇帝听罢,眼神微微失神,像被他眼神里的讥讽刺痛到了。
泄了气,朝他摆了摆手,示意可以离开。
“你走吧,走吧,快走吧。”
皇位之上才论君臣,之下仅是父子。
对于晋熙,他的容忍度,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