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刘宽的目光颇具威慑力,说的话也很摄人心魄。
可惜,杜河经历过大风大浪,不是被吓大的。
他端正地坐着,不卑不亢地道:“刘县,您要是真想让我吃花生米,就直接让人送我去靶场了,何必来见我?”
闻言,刘宽眉头微微一挑,威严的脸上,竟然出现一丝笑容:“有点意思。”
他双手交叉,坐直了身子:“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刘宽,中泰县主管经济、交通的副县。”
杜河点头示意,笑道:“杜河,您桌上那份资料,已经已经讲清楚了我的身份来历。”
他视线落在刘宽桌上,那份有关杜河的调查文件。
全程,杜河都是一副把自己放在与刘宽平等,却又对刘宽以及他代表的权力十分尊敬的姿态上。
这种姿态,是他观察刘宽之后,刻意做出来的,能保证与刘宽的交谈不落下风,又能不引起刘宽的反感。
察言观色,不仅仅是下位者的技能,曾经作为董事长的杜河,也深谙其道。
“你倒是坦诚。”
刘宽起身,将调查文件放到杜河手上:“这上边有些调查没办法做到详实,你能讲讲吗?”
杜河翻了翻,点头道:“确实不够详实。”
他握着这份资料,将自己想办法骗祝玉龙、李天新、赵飞的经过,详详细细讲了一遍。
在面对这种能操控他生死的大佬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谎,这是他的经验。
当然,不说谎归不说谎,添油加醋就是正常操作了。
譬如对付祝玉龙和赵飞,被他说成是为了打击水货、借此发家并发展本地家电产业。
总之不管对方信不信,要扣上一个光明的帽子。
刘宽认真听完,神情没什么变化,将喜怒不形于色修炼到了极点。
他坐回座位,把玩着钢笔:“一穷二白,却能在短短一周之内搞垮中泰第二大家电走私商,让另一人也进入彀中,你好手段。”
杜河谦逊地笑笑:“刘县过奖了,是他们做贼心虚,被我抓住了利益诉求。”
刘宽看着杜河:“不怕我真的拉你去打靶?”
杜河摇摇头,很是笃定地道:“我骗祝玉龙他们,可以说成是商业行为,算不上招摇撞骗,刘县不会搞这种冤狱。”
“而且……”
杜河打量了办公室一圈,视线重新落回办公桌上:“刘县找我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嗒。
刘宽手中的钢笔一顿,静静看着杜河。
杜河视线落在办公桌上,很会审时度势地不与其对视。
数秒后。
“你猜对了。”
刘县点点头,却又突然转移话题道:“说说你后续的计划吧,搞倒祝玉龙拿了他的钱,又设局对付赵飞,今天又让李天新去查赵飞,你最终的落点在哪?”
刘宽此时,宛如一个主考官一般,审度着杜河。
戏肉来了!
杜河心中一动,知道这时候形势比人强,不能不说。
他喉结动了动,斟酌着用词,道:“找人查运输是为了挤压赵飞的生存空间,让他无法掌控水货渠道,然后我趁机接下渠道,给他来一次釜底抽薪,让他和祝玉龙一样下场。”
“接下来呢?”刘宽问。
杜河答:“接手水货渠道之后,利用本地的市场和劳动力优势,租地建厂,对家电进行贴牌销售,将其洗白为本地出产的国产家电,带动本地的经济发展,同时找人精研家电内核,能仿造的就仿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