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是在劝他坦白从宽，不要再让家人失望，实际上是在用他的家人来威胁他。
六叔要让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扛下去！
至于怎么合理地扛，就看他临场发挥的能力了，总之不能把六叔扯进来。
他敢肯定，他要是把六叔供出去，他全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咕隆，咕隆……
钱步韶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狂咽口水，浑身出了不少的汗，仿佛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他、他怕死啊！
钱步韶无力地攥着拳头哆嗦，半晌说不出话来。
钱温纶却还在温声说着：“步韶，你要听话，一定要配合军警同志们的工作，争取认真改造，从里边出来重新做人，就算是要被打靶也要死得坦坦荡荡，来世做一个清白的人。”
钱步韶的头猛地抬起，他身子还在因为恐惧颤抖，双眼却死死盯着钱温纶。
六叔这是铁了心送他去死，就算他没被判死罪，也不可能活下去了！
钱温纶直视钱步韶的视线，目光澄澈坦荡，他抚了抚金边眼镜：“步韶，好好坦白，你的家人，叔叔会帮你照顾好的，他们今晚就会到我公司。”
一句话，直接将钱步韶逼得毫无退路，是舍命保家人还是舍家人拉钱温纶下水，根本不用考虑。
因为就算拉了钱温纶下水，他钱步韶也大概率会因为涉毒被判死。
而他钱步韶，又是一个极为重视血缘、孝道的人，而且六叔做出的承诺，一向会不折扣地实现。
钱步韶心中有了决定，身子颤得更厉害了。
知道自己要死是一回事，自己主动求死又是另外一回事。
淅沥沥……
钱步韶的裤裆又被尿渍浸湿了，他深深看了钱温纶一眼，仰头喊道：“秦钟，秦秘书，黄国强，黄队长，我坦白，我要交代！”
“快点来审我啊！”
……
钱步韶叫喊个不停。
钱温纶嘴角出现一秒的笑容，他再度抚了抚眼镜，起身对军警客气地道：“多谢军警同志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
在军警的陪同下，钱温纶走出审讯室，朝着市局外走去。
越往外走，他脚步越轻快，脸上的神色越自如。
走到市局门口的时候，他脸上已经带上了斯文的笑，仿佛依然还是那个钱进食品公司的老总，事业有成的斯文企业家。
只是当他的视线向前方一扫，笑容顿时又僵在了脸上。
前方一辆破旧的三轮旁，杜河靠着后厢，满脸堆笑地朝钱温纶招手：“过来，小钱。”
小钱？
看看杜河二十出头的样子，再想想自己今年已经四十岁了。
钱温纶觉得这个称呼有些荒谬。
回忆一下只有一间租的空壳子的办公室的中泰商贸，再想想自己上千万的身家。
钱温纶开始有些愤怒。
“小钱，不过来站在那儿干嘛呢？”
杜河的声音又响起来，轻快且玩味：“不会是想着你用我的签名陷害我贩毒的事情，我没有其他给你定罪的证据吧？”
杜河说着，从口袋取出录音机摩挲着。
钱温纶脸沉了下来，深深呼吸几下，走到杜河面前：“你想怎么样？”
“小钱你的台词，和杨总一个样啊。”
杜河轻笑一声，盯着钱温纶的眼睛道：“我要你以后不限量、不限供应商，以之前约定的成本价再低一个百分点给中泰商贸供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