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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贺新郎 下【关耀祖】(2 / 3)

“这样会很丢脸。”关耀祖重重磕了个头,眼中泛起了波光,狠狠咬着后槽牙,逼自己说下去,“我知道这么做,会让家里人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可我真的不能不这么做,否则我不仅会内疚一辈子,也会后悔一辈子的。我……”

他哽咽着,第一次对至亲倾吐出自己的真情意,“我当年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上她了……不是相亲那次,最早,我最早在游湖的时候见过她一面……那时候,我不知道她是谁,她也不知道我是谁。我们还斗起气来……可是,可是那天看到,来跟我相亲的人是她时,我很欢喜,我……”

他说不下去了。

可那一字一句,发自肺腑的情意浓烈而又真挚,任谁都能感受得到那样一番赤子之心。

关夫人含着泪,心疼象是针扎似的,“你这个傻孩子。既是这样,你当年又为什么要退婚呢……”

关耀祖说不出话来,他只倔强的扭过头,使劲忍着,把所有的酸涩咽回去。

当自己的私情和兄弟的性命放在一起,他别无选择。

或许,他就是从那一天起,学会什么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

可如今,当他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那曾经倾心的女孩,就算背负着不育的流言,他也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这就是他。

关天骁重重抹了一把脸,再看看眼前这个儿子,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难过。

他的儿子,始终都是好孩子。

就算他曾经做过那么那么多的荒唐事,可他真的,是个好孩子。

“听孩子的,去吧……我,跟你一起去说,咱们这就去。”

关耀祖看着自己的父亲站了起来,扶起了关夫人。

他低下头,又重重的磕了个头,“爹、娘,请原谅孩儿的不孝,就允许儿子任性这么一回。我发誓,是这辈子最后一回了!”

有小小的水滴,落在他身前的地上。

关天骁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伸出大掌,重重的揉在儿子头上,却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就大踏步的拖着泣不成声的关夫人出门了。

“傻孩子,你这个傻孩子呀!”

关老夫人老泪滂沱,心疼的看着最心爱的小孙子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那样渐渐沉稳的肩背,也不知是在背地里背负了多少他们不知道的心酸才换来的。

如果可以,她宁愿跪在那儿的,是她从前那个永远不懂事,总是闯祸的孙子。

……

关家人一上门提亲,公孙弘就很爽快的与申敏和离了。所有的嫁妆退回,甚至还赔送了一笔钱财。

申家原本不忍心让女儿去占那个正妻的名份,主动提出可以让女儿当侧室,可关家非常厚道的拒绝了。

三媒六聘,半点礼数不差的把媳妇迎进家门。丝毫没有因为她是二婚,有半分轻慢之处。

可嘲笑的人总是会有。

说关耀祖就是个傻子,二百五,捡破烂的。从前捡了一个男妻,如今又捡了一个不会下蛋的,说关家爹娘都是老糊涂了,总之什么样难听的话都有。

可关天骁挺直了腰杆对老母妻子说,“咱们的耀祖,是好样的。”

婆媳相对,却是一片泪眼婆娑。

因想快点平息这场风波,所以婚事办得有些仓促,前后也就三个多月的时间。腊月十七,新人过门。

因被议论得太多,所以喜酒并没有请太多人。来的多是至亲好友,只没想到一向在破园深居俭出的苏澄,特意带着薯仔,顶风冒雪的专程来道贺。

“关叔叔大喜!”

四岁半的小薯仔长得越发粉妆玉琢般的俊秀,笑眯眯的捧上礼物,一只带锁的长木匣,“这个,你可一定要收好喔。等过了今晚,才能跟新娘子一起看的。”

对这个古怪精灵的臭小子带来的礼物,关耀祖还真有几分忐忑,“你不会在里面放了什么小虫子,要捉弄你关叔叔吧?”

小薯仔呲牙一笑,“那是我小时候干的事了,现在可不干了。”

那就是级别升高了?

关耀祖越发不安,可今儿他是新郎官,暂且没空研究这里到底是什么,把这对师徒安置好,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忙忙碌碌等到终于可以坐下来的时候,也就是他洞房花烛夜开始的时候了。

其实不算新鲜,这辈子,他已经有过一次洞房花烛夜了。

不过那一回,全是苦涩。只是为了一份兄弟情,师生情不得不接受的苦涩。

可这一回,面对的是自己倾心恋慕过的女孩,又曾经受过婚姻的伤痛,关公子心思莫名复杂,又莫名胆怯。

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明白自己一点也不介意那些过往,才能与他坦然相处?

看他坐在那儿半天不动,不会读心术的新娘又忐忑又不安,悄悄的掀起盖头一角,怯怯的问,“你……是不是后悔了?”

“怎么会?”

关耀祖咽了咽口水,“我就是,就是有点……口渴。”

新娘子噗哧笑了,“那你口渴,也能给我先揭开盖头吧?”

哦哦,关公子如梦初醒,伸手就要去揭,可新娘子赶紧躲开,提醒,“用秤。”

啊啊,关公子慌慌张张的又去找秤了。放哪儿了? 那秤他明明在新房里见过,放哪儿了?

新娘子看他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翻乱找,不得不再次提醒,“那不就在你靴筒里么?”

啊啊啊!

等手忙脚乱的新郎官好不容易挑开了大红盖头,看着灯下的女子,他愣了愣。

新娘子明显透着紧张,不安的摸着自己的脸,“怎么?我是不是老了许多?”

她还一直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话。

“没有没有!”关公子连连摆手,油嘴滑舌的他,第一次却发现,你很好看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半晌还是憋出一句,“口……有点渴。”

然后抬手去擦燥热不已的脑门上,那并不存在的汗。

新娘子又笑了笑,却是起身倒了两杯酒来,红绳系着,一人一杯,“喝吧。”

哦哦,关公子觉得自己就象个傻子似的,抓了那酒就往嘴里灌。

可这又犯傻了。

新娘子手急眼快的把胳膊伸了过来,绕着他的胳膊,又挽了回去。交杯酒,应该是这么喝的吧?

关公子只觉自己笨得已经没救了,哆嗦着给自己灌了口酒,手脚都没处摆没处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