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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 春心(1 / 3)

康熙五十六年,五月。康熙帝大摆筵宴庆祝了自己六十三岁的生辰,皇太后并没有在场,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突然感染了风寒,这让本就不大好的身体雪上加霜。康熙帝亲自照料,大约是诚心感动了上天,博尔济吉特氏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就是必须****服药,小心静养。太医在私下的实情相告却让帝王满怀悲伤,她的生命不能再走的更长了,大殓需提上日程。又有人要故去了,玄烨前所未有的对死亡感到了惧意。在位五十六年,自己还能走多久呢?

繁华的筵宴,仁善的举措,全国范围内对死刑犯的赦免,反复的召见儿子们,这一切都表明了他在畏惧,畏惧报应,畏惧到了现在亦没有选中继任者。庆生宴上,百官朝贺,子孙满堂,康熙微笑着说着每年都会说的话,本该是骄傲而高兴的事,可是这一次他从心里感到了不安和烦躁。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快做出决定,但内心深处又不甘放手,还有他开始讨厌见到老迈的臣子,混沌的头脑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昏聩的思想里只懂得安逸,可玄烨还是留着他们,也就是这些人陪着自己从年少到迟暮,他们活着,他们还在,这就意味着自己的时代还未过去。

在康熙纠结现在缅怀过去的时候,五月的雍亲王府气氛很是紧张,年明月三岁的女儿重病,虽然用尽了所能这孩子还是在每年帝都最热闹的月份里死去了。因为忌讳,又因为是早夭,府邸给孩子办的丧事并不隆重,通知了内务府和都统衙门也就这样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常制走着。但是对于年明月却不是那么回事,海澜是她第一个孩子,玩具还在,小衣服褥子都还在,可是人却没了,那些欢声笑语,软软的叫着额涅的声音,陪伴了多少寂寞时光的小人儿不在了。年明月伤心欲绝,她抱着用红缎绣小花的衣服哭的几乎晕厥过去。胤禛忙于事务并不能总在家中,非印的身体不好,李瑶同她交恶多年,如月和乌林都是礼节性的偶尔来探望过。有没有这些人的关心,年明月一点都不稀罕,她在意的只是自己的感受,那么的痛,痛到了骨子里!这世上唯一能安慰她的人还在遥远的地方,写去的信大都没有回音,这次他的外甥女儿没了,难道还能坐视不管么。年明月恨恨的等着,她不相信那个人会如此的绝情。

年明月的悲伤如月看在眼里,去吊唁的时她的冷漠和语气表现的很清楚,这个女人不需要她的安慰,或许在她看来除了胤禛以外的同情和安慰都是廉价的,甚至是虚伪的。如月便按着制式走,与她依旧保持现下的状态就好了。何况如月现在还有许多要关心的事,其一是今年的选秀,其二是弘历去无逸斋,其三就是胤禛身体。

本说今年要选秀,如月自己鼓着劲儿,也让乌林帮忙,想提前给杉颜找个合适的人选,但是哪里能那么好找的?十三岁的女孩儿就像如月当初想的那样,出落的亭亭玉立,济兰的美貌有大半继承了下来,满族女儿行走不受限制,杉颜又是个活泼性子,和好友去踏青,跟着祖母去烧香,还常换了男装去游山玩水的,虽只是豆蔻年华但早就被世人关注,但是有心者都会因一件事而犹豫,那就是杉颜的阿玛还在被通缉中!官家子弟要前途,富商家里忌讳,虽然甄玉洁家财万贯,虽然琅如月是雍亲王府的格格,惹祸上身的事还是算了。眼见着选秀日子临近如月怎么能不担心!

再就是弘历,在过完年后六岁的弘历和弘昼就去宫里上学了,因为夜长,孩子们跟着胤禛进宫的时候天还是黑的,朔风卷着雪花儿,被两个娘裹的严严实实的孩子像个不倒翁似地戳着两条手臂站在那里,听着父亲的训斥母亲的叮嘱,弘昼年幼,这会儿还有点迷瞪,眼睛不聚焦的发直。弘历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和如月一样的畏冷,虽然穿的多还是哆哆嗦嗦的。如月看着心疼的跟什么似地,她强忍着眼泪送走了父子三人,背过身就和乌林一样的哭了。整个一天他们都坐立不宁的等着,等回来的自然是好好儿的两个娃,问了又问情况,都说好,可很快乌林就发现了弘昼的手肿了,原来是因为上课睡着了被罚。乌林虽心痛还是说了儿子几句,弘昼顿时眼圈一红,眼泪涌了出来,哇的哭了。这边在大哭,雨桐院也不安生,弘历没被师傅罚,可竟然和人打架了,原因无外乎是不懂规矩抢风头了,能和儿子打架的不用想就知道逃不过那几个,如月也没问是谁,只正色道:“赢了还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