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是诸葛小茹的家人吗?”男人还在问。
这要活活急死人,这人会不会说人话?出车祸了,人到底怎么样了?
殷俊胸口一阵憋闷,想骂人,想暴揍这孙子一顿。
车子冲出栏杆大头朝下的扎进水里。
安全带解不开,车门也打不开,殷俊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瞎捣鼓。
人在横死前会有吗?
他脑子里突然闪过这句话,现在以他的亲身经历来说,是有的。
早上那些话真的变成了他的遗言。
救护车赶到之前,诸葛小茹喉咙里涌上甜腥味,她感觉自己伤得不严重,偏偏哪里都不能动。
“你是诸葛小茹的家人吗?”一个热心市民拿着她的手机打电话。
不知道这人打给谁了,这人真不会说人话,她妈要接到电话,会被活活的吓死。
“你是诸葛小茹的家人吗?讲话,请讲话。”
诸葛小茹想要拿回自己的手机,嘴一张,哇一口鲜血吐出来。
“你好?你好?喂,喂,请讲话。”热心市民像试话筒一样试着手机。
诸葛小茹在医院待了很久,脑子里有淤血,医生给她做手术,清除脑子里的淤血。
她的反应变得迟钝,好多话说不出来,脑子里空荡荡的。
医生说她患了命名性失语症。
像手机、电视、微波炉、热水器,这些词诸葛小茹都忘得干干净净,能知道它们的用途,就是叫不出它们的名字,能写,别人说,她也能知道他们说的对不对。
她需要像小孩学说话一样,重新学会说它们,并且要记住。
“那,那个呢?”诸葛小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白龙珠将手机递给她,“手机。”她教道。
“手机。”诸葛小茹跟在后面轻念一遍,念过以后,很快又会忘记,要重复练习,才能加强记忆。
她打给殷俊还是关机。
报纸上登了刁五的新闻,楼盘卖期房,刁五卷走了几千万的房款逃之夭夭。
公司被法院查封了。
报纸上没提殷俊的名字,他应该是躲起来了。
业主们被骗,这个时候殷俊确实不适合露面。
下雪了,诸葛援朝在院子里堆雪人,球球给他打下手。
诸葛小茹裹着军大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
“这是什么?”诸葛援朝考她。
“雪人。”诸葛小茹答道。
“这个呢?”诸葛援朝指着墙上的葡萄架。
“酸酸甜甜的,又圆又紫。”诸葛小茹形容着葡萄,就是想不起来它叫什么。
“葡萄架。”诸葛援朝字正腔圆的教她。
诸葛小茹现在是茶壶里煮饺子,有嘴倒不出。
白龙珠包了饺子,球球喜欢吃饺子,一手抓一个温温的饺子,左右开弓的吃。
“还剩多少钱?”诸葛小茹问白龙珠。
卡车司机没钱,她动手术全都是自己垫的钱。
“多呢,多呢。”白龙珠连连点头,让她放心。
殷俊给的那张卡起了大作用。
这几个月白龙珠苍老得厉害,头发全都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