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明升暗降的调任。
向惠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会议结束，上官盼亲昵的跟向惠聊天，她儿子上幼儿园了，所以她能出来工作，这几年她一直在家当家庭主妇。
她本来还想在家待几年，先是经理给她打电话，后来萧总又亲自给她电话，竭力劝说她出来工作。
向惠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很想辞职走人。
她收拾了办公桌上的东西，微笑着去旅行社报道，狭窄的办公室，里面有一个怀孕的女人，另一个女人今天请假。
旅行社的主要业务就是接酒店散客的一日游，还有就是组织酒店员工旅游，平均一年也才组织两次，一日游客人也很少，本来住进酒店的客人几乎都是参加旅游团的客人。
没事可做，很闲。
桌上电话响了，副总打来的。
旅行社一直在亏损，如今还白白养着两个孕妇，副总让向惠劝说两个孕妇自动离职，重新招聘可以跑业务的男员工。
向惠忍着一股恶气，一声不吭的听着。
“几个月啦？”挂了电话，她柔声问道。
还不到两个月。
“酒店怀孕六个月以后就可以休产假，但其实前三个月才是最危险的，电脑辐射太大，你现在就可以回家养着，让医生给你开病假条，几天几天的开，一直休到生完孩子，这样不上班，每个月也能拿到一千多的基本工资。”向惠柔声劝道，前厅部有人怀孕，经理都是这样劝她们回家。
这样酒店能少发工资，她们在家也能拿到一千多块，算是双赢。
两个孕妇都被向惠劝回了家，副总很不满意这个结果，他的意思直接让她们离职走人，酒店可以补偿她们一个月的工资。
不满意也只能接受，一旦她们去劳动局起诉，一告一个准。
向惠变成了光杆司令。
清晨向惠再次毫无征兆的醒过来，心火烧火燎的难受，再也睡不着，还不到六点。
穿上跑步装，沿着圆形的绿化带跑步。
每老一岁，她的睡眠时间也跟着越来越短，时常毫无征兆的醒来，一颗心没着没落的，慌得难受。
她越来越害怕一个人老下去，飘下去，没有家。
白玉恒杳无音讯，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或是半死不活？
对他，向惠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
与其念念不忘，不如相忘于江湖。
手机响了，程程打来的，向惠心一跳，小鹿乱撞般蹦蹦跳跳的跑出去。
不久前程程刚回国，如他所愿，在集团担任经理一职。
最近他常常过来请她吃早餐，他暂时住在集团宿舍里。
昨天向惠主动打电话约他今天一起吃早餐，门外汉接管了旅行社，她什么都不懂，有太多的事需要请教他，他们集团旗下的旅游产业已经做到了世界各地。
程程背对着她站在路边，身姿挺拔，身形清瘦，双手插在卡其色的夹克口袋里，里面穿了一件白衬衫，单肩挎着棕色软皮公事包，利落的短发干净整洁。
看着这样的背影，向惠的心漏跳了好几拍。
她有意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想要从背后吓他一跳。
凭着程程的细腻和敏感，向惠自认为吓不了他，刚刚她是一路跑来的，他一定早就听到她的脚步声了，现在是守株待兔呢。
他清秀的脸上架着细框眼镜，虽然还是偏瘦，但比以前胖了不少，至少看起来不吓人了。
此刻他正专注的盯着路面，镜片后面的长睫毛一眨不眨的安静垂着，鼻梁高而挺，像刀片一样薄的淡色嘴唇紧抿成一条线，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出神，向惠从斜后方探出脑袋斜睨他，也没察觉。
他白皙清瘦的侧脸紧绷着，隐隐有点咬牙切齿的样子。
“想什么呢？！”向惠猛地跳起来，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
程程一下回过神来，扭脸看她，脸上露出温柔的笑，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宠溺。
她穿着一身深蓝色运动装，半长的头发编成麻花辫盘在脑后，用纯白的发饰固定着，笑容俏皮，宛如邻家女孩。
“你。”他微笑着握住她的手。
向惠脸颊有些发烫，一时居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羞嗒嗒的被他牵着手走。
向惠双手托腮，安心的坐等。
程程来来回回的好几趟，才把一桌早餐给搬齐了。
向惠啊呜一口咬着酥松的火烧，芝麻屑顿时掉得四处都是，在他面前，她向来不注重仪容仪表，此刻又带了一点成心，三十岁的女人故意装二十出头。
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她毫无形象的大嚼大咽。
果然引得程程抽出餐巾纸给她擦嘴巴，擦手，仿佛她是一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