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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1章(2 / 3)

“我不可理喻?你……敢把钟情叫来当面对质吗?”

“我为什么要叫她来?”

张胜像头暴怒的雄狮,压抑着声音低吼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症结在于你对我的不信任,我为什么要把一个无辜的旁人拉扯进来?那对人家公平吗?钟情曾经很不幸,你又不是不知道,把她拉进来,她还能在公司里待着吗?”

小璐泪眼迷离,抽泣着说:“你不敢,不舍得她受伤,是吗?”

张胜恼怒地解释:“你怎么非要往这上面想?我不能把身边的工作和社会关系都搞得一团糟,不能把无辜的人拉扯进来,那样做对人家很不公平,你懂不懂?”

小璐不懂,大多数女人都不懂,女人一旦情绪化,很容易把问题上升到一定高度,尤其是上升到爱与不爱的高度,她自始至终关注的是你在不在乎她,她在你心中是什么位置。

如果刚才张胜真的去喊钟情,只怕小璐反而会拉住他的胳膊不许去,对他的话也会信了八成。但是现在,效果完全相反,张胜的话只能被她理解成心虚和搪塞。

她含泪嚷道:“那你说,你要如何让我相信你的话!”

“我什么都没有干,为什么要向你证明我的无辜?”

四目相对,犹疑、猜忌、愤怒、忧伤,掺杂在一起,屋子里只有张胜隐隐的喘息之声。

过了半晌,张胜狼狈地怒吼一声:“如果你非要往别处想,就随你便吧。”

“好!你是不需要向我证明!”小璐也大声说,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我跟家里都说过了,今天下午去选婚戒,明天去领结婚证。”张胜大声咆哮。

小璐顿起抵触,抗声道:“要去你去,我不去!”

“下午等我,一起回城!”

“不去!”

“等我!”

小璐走到门口,扭过头来,像个孩子般的倔强:“我、不、去!”

“啪!”张胜抓起烟灰缸狠狠摔在地上。

“砰!”在同时,房门也重重地关上了。

小璐站在门外,委屈与酸楚的泪水顺着苍白的面颊滑下来。儿时的记忆里,父母是很恩爱的,这让她一直把婚姻看作一件很神圣的事。所以她一直盼望着能在那神圣的一刻,把自己完整地交付给心爱的人。不止是自己的人,还有自己的心。

她以为,那一刻,自己的爱人一定会满心欣喜。可张胜先是对她用强,后又可能与人有染,这就象是一张纯洁的白纸上,忽然印下了一点污渍,她很想无视这污渍的存在,可这污渍却象是一条小毒虫,啃噬着她的心。

小璐在心底痛苦地叫着:“爸爸妈妈,告诉我,婚姻到底是什么?我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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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拌过嘴吵过架的张胜和小璐,在彼此生活、工作在一起之后,终于爆发了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争执。张胜先是哄,哄着不解决问题,干脆负气不说话了,两个人的冷战持续了三天,就连钟情也察觉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她在向张胜汇报工作的时候顺口问起,张胜笑笑,淡淡地说了一句:“没啥,婚前恐惧症而已。”

钟情倒是听说过这种事情,有的相识六七年,从来不吵架不拌嘴的情侣,结婚前夕也会变得异常焦虑,为了一张请柬怎么印、新买的酱油洒了两滴而大吵大闹。钟情对张胜的话信心为真,自告奋勇地道:“那我去劝劝她吧,开导一下,心情好了就没事了。”

“别!”张胜连忙起身阻止。

钟情回身看向他,张胜勉强笑了笑:“算了,小璐……表面上既乖巧又活泼,其实是个既内向又自闭的女孩子,有什么心结,总得她自己想通了才成,算了,你不用管了,做好手上的事,我周日陪她回家吃饭,再好好谈谈就是了。”

钟情看出他有些言不由衷,她聪明地没有多问,又狐疑地看了张胜一眼,点点头退了出去。

电话响了,张胜拿起来一听,是老妈打来的。张胜在外边忙事业,小璐一直在家替他尽着孝道,每逢周六周日,都会赶去探望老人、做做家务。现在弟弟张清夫妇已经结婚另过了,老人最需要的就是有晚辈在身前嘘寒问暖,小璐就像一个孝顺女儿,老两口十分喜欢。

平时小璐就算工作太忙,实在抽不开功夫的时候,也会给他们打个电话,聊上一会儿天的。这几天小璐电话仍然照打,但是老夫妻毕竟是过来人,渐渐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似乎小两口正在闹别扭,实在放心不下,于是给张胜打来了电话。

张胜被老妈一通唠叨,听得头痛不已。他抚着脑门,陪着笑脸说了半天两人之间只是一点小摩擦,让父母放心,并允喏周日带小璐回去探望他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这才哄得老太太摞了电话。

张胜仰面往椅子上一倒,两条腿抬到了桌子上,闭着眼睛按摩眉心,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眉心想着心事,手机突然又响了。

张胜闭着眼睛摸出手机放在耳朵上:“喂?”

电话里没人说话,只有轻轻的呼吸声。张胜心中一动,莫非小璐要和解了?

他急忙收回双腿,坐直了身子,轻轻地又问了一句:“喂?”

“胜……胜子……”

张胜脊背一僵,失声道:“兰子?”

“嗯!”

“兰子……,呵呵……呵呵……,那个……好久不见,呃……什么事?”

“我想见见你,你今晚有空吗?”

张胜下意识地看了看门口,压低了声音道:“我……我今晚有个应酬,打好了招呼的,不好缺席。”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但是张胜听到隐隐的压抑的啜泣声,片刻之后,秦若兰才用微带抽噎的声音说:“我……只想见你一面,陪我喝喝酒,胜子……,我要出国了,离开这儿……”

张胜心中一沉,莫名的一阵伤感,过了许久,他才压抑着自己的感情,轻轻问道:“几点,什么时候?”

“玫瑰路,夜来香酒吧,七点半。”

“好,我一定准时到。”

“喀嚓!”电话摞了。

张胜一阵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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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胜居住的这座城市比较搞笑,尤其是在城市建设方面,规划者本着缺什么补什么的原则,起了一系列极具自嘲精神和反讽意味的地名。

比如小璐曾经险些落入小村一郎魔掌的彩虹路,霓虹遍地,是夜生活的盛地;幸福街,则到处是住在小平房里的下岗职工;和平广场,充斥着打架斗殴的流氓;文明路,则遍地是色情洗头房和洗浴中心;而玫瑰路,则一朵玫瑰也没有。

玫瑰路两旁和路中央的隔离带早些年本来种了一些刺槐和杨树,二十多年下来,长得郁郁葱葱,十分茂盛。后来不知哪位领导抽了疯,一声令下,把这些已经长成的参天大树全都连根拔了,栽上了梧桐。

也不知那梧桐是养不活还是怎么的,第二年一开春,又全都连根拔了,又栽上了一排排木桩子,那是今年夏末时候的事,到现在也只有几棵树发了点零零星星的小芽,张胜的新房就在玫瑰路旁的玫瑰小区,经常路过那儿,他仔细观察了许久,也没认出来那到底是什么树。

玫瑰路上鲜花还是有的,今年夏天市里争创国家卫生城市,于是弄了许多黑色塑料盆栽的鲜花,用铁丝固定在道路两旁的铁栅栏上,刚刚弄上去的时候,一眼望去五颜六色,的确是赏心悦目。

现如今到了秋天,花也落了,叶也凋零了,那些花盆还绑在那儿,风吹日晒,塑料变脆,再被过路的孩子一番敲打,破破烂烂,一地泥土,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只是苦了环卫工人。

张胜赶到玫瑰路夜来香酒吧门口的时候是六点五十,他站在门前路灯下,橘黄色的灯光照着他,身上一件军绿色风衣在风中飞舞,看起来就像酒吧门口的一个保安,着实有几个人来停车时要他指挥倒车。

一辆白色宝马驶来,缓缓停在路旁,张胜隐约看到副驾驶上坐着的女孩酷似秦若兰,他注目望去,车门打开,一条修长的腿,缓缓的迈了出来。然后是弯腰走出的人。那是秦若兰,她下了车,只瞥了张胜一眼,便转身弯腰,又探进车子,对那开车的男人说了句什么。

车门开时,车灯亮了,张胜看到,司机位置上坐着一个风度、气度都堪称上佳的中年人,他穿了一套乳白色西装,显得既英俊又精神。听了秦若兰的话,那人便点头笑笑,然后深深地看了眼站在路灯下的张胜,发动车子离开了。

车子驶开,那路口就只剩下秦若兰一个人了。她穿着一条柔软的米色敞口裤,一件锦棉面料的小翻领白色休闲夹克衫,就那么娉娉婷婷地站在那儿,带着黑夜独有的诱惑——细腻、神秘,有一种夜凉如水的感觉。

张胜站在路灯下,看不清她的眼神,但是却又好象看清了她那双忧伤的眼睛。张胜以前从未发觉一向豪放爽朗的秦若兰,会如此质若幽兰,会如此充满女人味儿。

两个人对面而立,片刻之后,秦若兰举步向他走来,她的步伐就象行走在夜色下的一只猫般轻盈。

走近了,张胜发现她的衣衫上有一枝梅花,树干拙朴,一朵梅花傲然绽放,盛开在她胸口位置,余此,全无修饰。

“等了多久了?”秦若兰浅笑如花,神色自然而从容。

“没多久,我刚到。”张胜欠身笑笑,态度不卑而不亢。

两个人的态度都完美的无懈可击,可是……偏偏让人心里充满了怪异和生疏的感觉。

这句问候的话说完了,两个人好象都已无话可说,于是又那么对面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