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完颜亮忙止了笑,一本正经抬起头,“关于这事,方才黄阁者说得甚有道理,朕以为……”
打发走了黄阁老,再支走了灵公公,御书房里空无一人时,完颜亮小心翼翼地翻开奏折,叠放得整齐的纸张间夹着一只纸鸟,将其展开,纸上寥寥七字;
潜心用功,戒嬉闹。
端方的正楷下没有落款,翻过字条,右下角里用蝇头小槽草草地写了两个字:甚念。
完颜亮咬着笔杆子闷头大笑。
隔日再早朝,完颜亮装得无事人一样。
辰王爷压低了声音对唐堇道:“哟,陛下的魂儿又找回来了?”
唐堇脸一红,慌张的一拾眼,完颜亮正冲他眨眼,双唇微启,无声地吐出两个字:甚念
脸上越发烧得厉害。
“陛下在说什么呢?”辰王爷半侧过身去问身后的方载道。
刚直不阿的大理寺卿丢给他一个大白眼。
以后,每日的奏折理都夹着纸鸟,议事时,完颜亮悄悄把它藏在袖中,无人时才慢慢展开看:
忠言逆耳,戒骄躁,
广开言略,戒专横,
勤勉刻苦,戒安逸。
无一例外的端方正楷,无一例外的教导口气,无一例外的在背面右下用蝇头小楷草草地书就一句:甚念。
把字条贴在心口,指腹在“甚念”两字上反复摩挲,嘴角大大地弯起,金色的阳光里,完颜亮笑得灿烂。
跑去皇城另一头,穿绋虹衣衫的小太监期期艾艾地说:“太子正上课,大人吩咐不宜打扰……”
完颜亮不以为意地一挥手,站在了书斋外探头往里看。
书斋还是当年儿时的模样,圣人的画像供在墙边,檀木架上满满堆起无数经卷书籍,小太子与几个伴读在案首朗声诵读,那人就站在桌案后,唇微抿,眉微鞋,全副精神都放到了手中的书籍上。
忽而,他转过了脸,似是看到了书斋外的完颜亮,一双眼中划过几丝惊异。
完颜亮心情大好,挑起眉跟他扮个鬼脸。
唐堇愕然,中漾起几丝甜意,微皱的眉松开,也不禁回了他一个笑,赶紧别过头,脸上终是不争气地红了。
完颜亮见他脸红,不由笑得更得意。
心中百般滋味夹杂,唐堇片刻后又回过头来看,却不见了书斋外的完颜亮,心头一空,忍不住站到门边来张望,再转身,完颜亮正站在后窗边对着他笑。
唐堇又好气又好笑,目光却再舍不得移开。
两人遥遥相望,默不作声地逗闹嬉笑,比起平日里的耳鬓厮磨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滋味。
辰王爷也来看小太子读书,站在院门口对方载道大人感叹:“年轻就是好啊……”一股子小孩子的羡暮口气。
一月分离,完颜亮攒下三十来张字条,一张一张铺到唐堇跟前,得了便宜还想要卖回乖:“小堇真是小气,上回你回家乡,朕写给你的信要长多了。”
此时已近夜半,小食摊上寥寥几位食客,刚出锅的馄饨面被摆到了桌子正中,唐堇隔着馄饨面蒸腾的热气看宁阿亮半嘟起的嘴,“一国之君怎么这么计较?”
“朕若计较,便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做这一个月的帝师。”完颜亮回道,眉梢快挑上了天。
唐堇垂下头笑开,这人……难怪阁老们谁也不敢去和他说帝师的事,多占他唐堇一点时间就跟剜了他完颜亮的心头肉似的。
夜色渐深,食客们纷纷离去,摊上就剩下帝相二人。
酒足饭饱,完颜亮靠坐过来,指尖沿着唐堇的指一路向上,又在他的衣襟处徘徊:“甚念、甚念……朕也对你……甚念……”
唇渐渐贴近他的耳垂,话语渐渐含糊,抓过唐堇的手摸向自己的两腿间:“这里……也甚念……”
眉目勾缠,红唇半启,手掌开始四处游走,灵蠹蠢欲动……
“哎呦……小堇……”那个谁突然一股坐到了地上。
靠在炉边打磕睡的老伯揉揉眼睛,还徘徊在半睡半醒之间,
“你上回的《帝策》还没抄完。”那个谁起身结帐走人。
“小堇……”谁说小别胜新婚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