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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当熊完爱上黄歇时(下)(完)(2 / 3)

伤口吃痛,黄歇抬起右手覆上伤口,提气要说些什么,可浑身已经支撑不住了,抽了一口气,黄歇无力的落到锦被上。

只得趴在锦被上,任由泪水不断的流出来,而嘴边依然呢喃着。

“你们都逼我,都在逼我!”

“你昨晚,是不是准备跟我诀别?”

熊完步步紧逼,可黄歇依然不为所动。

听着黄歇那坚忍着的抽气呢喃,熊完温柔的将怀中蜷缩成一团的黄歇安置到床上。

一不做二不休,竖起床旁的一把暗藏的宝剑,横亘在了自己脖子上。

只听得熊完道:“以往都是你千方百计的逼着我,今天,换我逼着你一回。回答我,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自雾气朦胧的泪眼中,黄歇看到床下这个一身楚国王室黑服的王上紧皱着眉,那可以望穿了自己的黑眸生根了般扎在自己身上。

一瞬间,黄歇突然觉得两人一齐死了,这样的结局也很好。

只是……一直以来,该死的是他黄歇一人,楚王这个位置,唯有他的熊完能坐……熊完怎么能死……

“……你不能死……”忍着周身的剧痛爬起来,黄歇颤抖了唇,那原本扶着自己右边胸口的手蓦地以指为刃,生生的插进那胸口原本渗出血色的伤,汗在手指进去的瞬间就瀑满额头。

“该死的,只能是我。”

比狠,终究还是自己更胜一筹。

瞬间,那自己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宝剑掉落在地上,空灵的碰撞声声声悦耳,可也声声悲鸣。

跌落到身后,面上的泪在主人没有知觉的情况下如雨水般落下。

熊完只感觉心口窒息得呼吸不过来,抽噎着,看着黄歇指尖那滑落的鲜红液体,熊完面上一塌糊涂,手脚不断的在地板上扭动着,他想后退,想再往后面退一步,可只能让手脚划动,却不能挪动半分。

“啊——”仰天长啸,熊完涕泗一道模糊了脸面,前一刻还神祁般的男子,此刻惊恐着,伤心欲绝着,一把捡起跌落到地面的宝剑,熊完架上自己的脖子,在即将要使力的瞬间却听到一声让他坠入无间地狱的话。

“你、你若敢伤自己分毫,我便立即死在你前面,我一定可以在你结束自己性命之前死在你眼前。”,弓着身,面上也是一条条湿润的泪,于脸上划出一道道清晰的痕迹,黄歇颤抖着唇,苍白着脸,那认真的眸子都是决绝。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回答我啊,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将我们逼到这个境界,誓也发了,逼也逼了,我们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互相折磨着吗……啊……你告诉我,给我一个死心的理由……”

架在脖子上的剑随着情绪的激动割伤了脖子,那和黄歇胸口想媲美的鲜红色顺着剑刃流到剑柄,熊完嘶哑的吼着,声嘶力竭。

“如果、如果我告诉你,早在十四年前,早在你被送到秦国去的那晚之前,我就被植入了守护太子,守护楚国的信念,如果、我告诉你我爱你的时间没有我对这个信念的长,你觉得我会怎么选择?”

身子摇摇欲坠,黄歇努力凭着最后一丝意识支撑着,“我爱你,但那是后面发生的。在爱你之前,我要守着我的誓言,我不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我不能让楚国被秦国吞噬,我、要你当一个名流千古,守着楚国江山万世不落的帝王。”。

最后一声落,黄歇笔直的倒下床。

顺着右边胸口一路向下,整个身子的右边全被血红色浸湿。

爬过去一把接住倒下来的黄歇,熊完拿起宝剑,抱着怀中的黄歇,抬剑,竖起剑,最后仰天长啸,一把将剑甩到一旁。

抱着黄歇嚎啕大哭。

当侍人再度违命进入内室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血淋漓的画面。

王上抱着令尹,两人身上的血都分不清谁是谁的,当侍人惊恐的出去喊人来,却怎么也分不开王上和令尹两人。

王上没有昏倒,但怎么说王上就是一动不动,一眨不眨,就这么牢牢的抱着令尹,如磐石,在地板上扎根般。

而令尹大人面上没有一点血色,唇苍白得吓人,最重要的是,令尹的亵衣自上而下到腿根全身浸湿的血。

最后,是一个大胆的侍人强行将王上和令尹扳开,这才让派人又去唤魏国的无涯先生过来救命。

保住了令尹的命。

只是,令尹陷入了重度昏迷,情况,比上午的更为严重。

侍人们不知道离开前还好好的两人为什么会被伤成这样,不论怎么说王上依然呆呆坐着,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没办法,之后整整一天一夜,一群人匍匐在地上陪着那依然坐在地上的熊完。

而等到熊完似大梦初醒般醒过来的时候,整个楚国已经乱成一片,整个王殿也是挤满了文臣武将医者。

“王上……”

“王上……”

“王上……”

熊完要起身,身旁候着很久了的侍人将搀扶着的手伸了出去。

“有什么事,一个个慢慢说。”,开口的声音带着嘶哑,眼神更是带着透着无神,可无神之下却多了丝不同以往的东西。

“禀告王上,郢城昨夜突发洪水,江河堤岸都被洪水冲倒,没有王上和令尹的诏令臣下无权大开国库赈济城外灾民……”

“禀告王上,秦王病逝,礼臣正等着王上下命、该派何人前去秦国吊唁秦王……”

“禀、禀吾王,令尹大人失血过头、且、且高烧反反复复持续不下……”

“记住,今后有关令尹大人的事不得和国事一并禀告,寡人今日只处理国家大事,令尹的事你们照料着即可。”,怒向那个侍人,熊完反常的断绝一切能听到黄歇的消息。

感觉到周围气氛的凝重,正兀自为熊完束发的侍人心一颤,急忙垂下眸子,想起昨日自己那不要命的去扳开王上的事情大汗了一场。他希望,王上最好不要记得自己。

“还有什么事,都将折子呈上来……若没事……”,瞥了眼刚才报告黄歇病情的侍人,熊完道:“便都跟着他去看望一下你们的国之栋梁。”。

“……”

“王上,那刺客?”

“刺客便是大王子,传令下去,今后凡是见到大王子以及李园一干人等,可不必请示寡人,直接杀无赦。”

“可是王上和令尹受伤那日我等正在追捕李园和大王子……”,所以大王子怎么可能是刺客?剩下的话被熊完一记从未见过的眼神堵住,垂下头,不再言语,将军举剑领命而退。

王族内幕之事,无关真相。

之后三天,郢城大雨纷纷,这三四月份的雨落得不缓不急,可也没有停歇过。阴霾的天气就像他们王上的脸色一样,压抑得近旁伺候的侍人不敢多带一丝自己的情绪,只得敛心敛情专心致志的伺候着熊完。

而王上也无比的认真,每日评阅奏章到一碟灯油用尽,不多不少,换灯油了,王上才会去睡。

次日,更是在夜色将明之际爬起来。

“又吐了一大碗血?!这令尹原本就骨瘦如柴,体内哪有这么多血可以吐的?”

“你不知道,令尹大人的身体濒于死亡了,体内哪有什么血,都是自魏国来的无涯先生派人给他输进去的血,不是自己的,怎么吐都吐不完……”

“不是自己的血?!那还能把别人的血给令尹输进去?”

另外一个侍女来不及为自己的“见识广”而自得,面前便被一身金黄颀长的身影挡住,一见来人,唠嗑的两位侍女一道跪到地板上,那头磕着石板配合着这绵绵不绝的雨,于这寂静清晨显得很空灵、很森然。

“将她们逐出宫外,贬为奴隶!”

“王上奴婢们知错了,求王上不要将我们贬为奴隶,奴婢们知错了……”

磕着石板的声音愈发的大,而耳边的雨似乎也下得更大,大得熊完耳边只听得到轰然的响声。

“王上,小心!”

“小心什么?”,一把将扶着自己的侍人推开,熊完一步一步走上那软席。

“王上,早朝时辰到了……”

动了动眸子,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黑色笔迹熊完点了头,任侍人们为自己整理竹简,上担,感觉眼前一片黑,但转瞬便好了。

一个早朝下来,不知道犯了多少错,只知道,最后自己问了一句,“令尹大人伤势如何?”。

之后,便是满朝寂静,最后,也不知道是哪位大胆点的臣子站出来,带着字正圆腔道:“令尹大人昏迷至今未醒,高烧亦是反反复复没有退尽。伤口也恶化了,每日靠着输他人之血维持着性命。”。

“对了,李园今天怎么没上朝,他家令尹受了重伤难道他也病倒了?罔顾法纪,成何体统!”,点了点头,眼前再度一片黑,熊完抬手擦了擦眼,搁下眼,那王座下的大臣看着变成了一个个点。

话落,满朝再度沉寂。

耳边还是那个大胆臣子的声音,却听得他道:“禀王上,李园和大王子一道刺杀了王上和令尹,此刻正被通缉中,不能来上朝。”。

“对啊,是,寡人怎么都忘了……”

之后,一切像是戏剧般,楚国大王子熊白和李园两人率领着赤焰军团的残余势力一把逆袭了楚国王宫。

而防卫森严的楚国王宫竟然也就轻而易举的被几百赤焰残余攻下来!

最为坊间谈及的是,大群的赤焰军团是自楚国王宫最中心的位置出现,给了楚国王宫自卫军以严重一击。

谁都不知道十四年前叱咤天下的秦国赤焰军怎么会出现在楚国,也不知道这消声觅迹十四年的赤焰军为什么会和楚国的大王子是一伙的。

只知道,当白昼代替了黑夜,前去早朝的楚国王公大臣见到的全是赤焰军,而地面,也都是深深浅浅的血色,那弥漫在空中的浓重血腥味,熏得他们心惊胆战,连续数日一直请假不朝。

就在一夜之间,楚国王宫便沦陷于熊白手中。

而就在那一夜。

下了整整六日的大雨终于停了,整个静谧的楚国王宫内带着一股雨后初晴的花草清香,耳边只听得几声鸟叫声。

已是深夜,王殿却点了七个连枝灯,微黄的灯光将王殿照得一片温馨宁人,香薰大炉更是袅袅余烟不断,鼻下都是提神用的清凉气味。

可一切似乎发生在一瞬间,只听得原本静谧的耳边各种声音顿现,鸟叫的声音一下子被低忍声,大喊声掩盖。间或之中,还听得到“叛军”,“大王子”这类的话。

熊完和侍人吴为、依然在不缓不急的一读一批之间,丝毫不为外面凄惨的狼嚎声所动。

“王、王上……宫中有叛军……我们是不是该……”依然念着奏章,但随着一个侍卫的痛喊声响起,似乎那人痛得太凄厉。吴为分了心,瞥了眼外面火光通天的火黄色,终究是断了念奏章的声音。

他想,这么大的动作,怎么王上一点都不担心?结果,王上却问他另外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到今天为止,你念了多少道奏章?”熊完吃了一段时间的药,眼前渐渐能看清楚实物的影子了,前殿确实是火光通天,热闹得很。

听着王上到这个时候了还这么从容淡定,吴为想着或许王上是胸有成竹,叛军什么的根本不要紧,于是,收了自己的担心,吴为自袖中拿出一份竹简,再将案几另一旁的竹简算了一遍,道:“禀告王上,奴才已经为王上念了一千四百五十九份,一天两百多份,奴才为王上念了六天。”。

“一千四百五十九?那好,再念一份。”

话落,王殿外便是一阵兵戈交加的声音。

“王、王上……他们真的打进来了,我们逃吧……”这次的声音离得王殿太近,吴为担心了,害怕了,一把拉上熊完的衣袖,声音带了哭音。他虽然想逃跑,可他不能抛下眼睛看不清的王上一个人逃跑。即使他耳边都是铠甲相撞着的铿然声,即使自己怕得要命,但怎么说也不能留着王上一个人吧。

不料,听着自己的恳求,王上还是一派从容淡定。

“无碍,再念最后一份。”熊完勾起一丝释然的笑,一把拂下吴为攀上的手。

王上该不是脑袋糊涂了吧,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保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