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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2 / 3)

“承蒙陛下体恤,只是庶民不敢立于朝中,无名无份无才无能,只求逍遥自在,于一小处过安心日子,还望陛下点头同意。”俊朗少年鞠躬立于一旁,长发高束,身穿月牙白纱衣,犹如当年第一次见到的稚童 一般,时间流逝过去,早已换了副容颜。不容置疑的口气响彻殿内,如冬月的寒风,叫人身凉心凉。

“果真要如此吗?”

伴读时期,两小人儿常支开随从,拉着手钻进荷花池园内,坐在荷花池旁,卷起裤腿,雪白的两双荡在水中,池中的荷花开的正盛,荷叶展开,扑在水面,叶下成群的金鱼在池水荡漾的时候,惊的一下四处散开,躲在阴里没敢再前来。署夏热得一旁柳树上的知了在吱吱呀呀的叫嚣着。

每到夏季的时候,这里是他们最喜欢的去处,有时候一呆就是一天,直到侍从几番前来催促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两小人儿最喜欢在这里谈天说地,说着宫外的民情万种,说某处喧闹的街市奇谈,谈到一方理想大志时才听身旁的小人儿说,“官场浮沉不适合我,我想要的是去一方土地,做一方平民。”本以为只是一句玩笑,待要转身离去的时候才叫人信了,无论多少数载的情谊,终究留不住要走的人。

转过身细细打量着,同站在池子边与少年谈笑风生的日子早已经不复返,身边的人不知何时被剥去了热情,不咸不淡,神情莫然。也许是许久为见他转动的身子,远处的蜻蜓大胆的停在他的肩上,偶尔煽动着翅膀,想要伸出手拂去的时候突然加快翅膀的煽动,飞离了肩膀。目光便落在了他的脸上,方才的蜻蜓并未惊动他,垂下的眼眸微微颤动,上下睫毛一开一合,光线正好照在他的脸上,印出淡淡的阴霾。有那么一瞬间,平缓的心跳像是被飞走的蜻蜓带了去一样,不知不觉的加了几分速度,咚咚咚的响,好像要飞了出去一样。

一股欲/望袭遍全身,想去触碰这张相对了数年,依旧会被他的视线看的羞红的脸,想要去触碰一张一合的双唇,想要去触碰......意识的深处在不断的提醒着他混乱的脑袋,终究止不住身体,抬起手轻轻地落在白皙的脸上,温热从指间传出,电流一般传遍了全身,脑袋阵阵发麻。

“你可知朕。”你可知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涟漪。

被触碰的少年抬起眼眸望着眼前的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再一次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时,方才一眼看见的双眸里闪过的一丝落寞刹那间平复,怀疑自己看错了。脸上传来指尖的凉意还未褪去,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微微张开的嘴好像不懂得闭合,难免看起来有些受到了惊吓。抽离了触碰的手还举在半空中,尴尬的气氛蔓延,一时之间两人没了话语。

这应该是头一次吧。

等到胳膊有些酸的时候,终于是放下了手,垂落在一侧,转过身子继续看着荷花,心事再一次盛满了心田,耐不过执拗,耐不过禁锢。

端木夏终究是同意了,待他离开的时候站在城门之上,望着渐渐远去的人儿,直到听不到车轱辘滚过地面的噪声,一抹白色的身影终于行进了一片深绿色中,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如果不是记忆还留在脑海中,一张昳丽的脸再也挥不去,可能会觉得是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被洪水侵袭的城池里没有春意黯然的景象,惊厥刚过,闪电将漆黑的天际劈开,屹立的老树被狂风刮得止不住的摇动,看起来像是巫师撑着身体,呲牙咧嘴,随时都要召唤出妖兽吞噬一切。远处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人群嚷嚷着,肩上扛着沙袋来回快速的跑动。城池外的环城河刚修的堤坝被大水冲了个干净,轰的一声,顿时哀声连连。

靠在城边的茅草屋已经被冲的尸骨无存,水深得把人都泡在水里,不熟水性的人等不到救援,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就再没了动静。孩蹄声,老妇声,粗狂的男人声让这片成为了水深火热的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