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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4 那些她永远不会知道的事(2 / 3)

只余喜欢。

他闷笑 , “大约是命吧。”

除了命中注定,他也无法解释,他理智冷静半生,怎会陷入一个比自己年轻二十岁女子的美色陷阱中。

了解这段纠缠的世人都说,乔苍以无底线的纵容打败了周容深在何笙心底的分量。

他委屈吗。

他太委屈了。

他只是不如乔苍张扬而已。

他纵容她,也疼惜她,更会放下自己的严肃,忙碌,尊严 , 去做一些在他看来幼稚的事,只是大多数她都睡了,或者不在场,根本没看到而已。

他还记得,他有一晚连续处理了二十三份案件,从傍晚五点钟熬到凌晨两点 , 累得连走路都发飘,他怕吵醒熟睡的何笙,蜷缩在椅子上,准备将就到天亮。

迷迷糊糊中 , 门锁不着痕迹一颤,周容深本能蹙眉,常年战斗防御经验,令他听到声响的第一秒钟 , 便迅速惊醒,手下意识触摸到抽屉,拉开一道缝隙,可以随时掏枪,他没有睁眼 , 半眯虚掩着,那小小的窄窄的影子 , 是鬼鬼祟祟的何笙。

他稍微平静些 , 没有开口惊吓她 , 想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他不相信任何人 , 包括枕边的她。

她做过麻三的情妇,和许许多多官员商贾都有纠缠,她不是纯粹而简单的女子,周容深对她的防备之心并不是全然没有。

脚步声响了几下 , 便戛然而止,她并不是停下,而是脱了鞋子光脚踩地 , 她小心翼翼如一只企鹅,左右摇摆渡到他身旁 , 她小声喊,“容深?”

他故意装睡不语。

她唤了两声仍不放心,温热的手指在他唇上碰了碰,见他没有醒来 , 她摸出木筒内的钢笔,蘸满浓郁的墨水,笑得狡黠狐媚 , 伸向他匿于阴影中的脸孔。

当他感觉到 , 那尖细湿凉的笔围绕他眼睛画了个圈,一声压抑的轻笑从头顶传来,溢出淡淡的山茶花芬芳。

他茫然困惑,她在做什么?

何笙屏息静气,画了一副熊猫的样子,她折腾许久,他还是一动不动,只偷偷将缝隙睁得更大,她笑得可真灿烂,月色太浅 , 还是她太明艳,他几乎被闪了眼睛。

她终于累了肯罢休,拿出湿巾擦拭他的面庞,他想象自己此时是如何滑稽可笑,他竟没有恼怒,一颗心肠也莫名软了下来 , 他活了半辈子,只有这个大胆妄为的女人,敢在他的脸上涂涂抹抹,当成画板撒野。

原来她在他面前的胆怯 , 娇羞,温柔,顺从,都是装的。

她皮囊下的骨头 , 真是坏透了。

他忍笑不语,直到她擦净了痕迹,小心翼翼走出去,他才长舒一口气。

可惜她不会知道,她做的那些坏事 , 耍的小脾气,他一清二楚 , 只是没有戳破 , 用周容深这闷骚而沉默的方式 , 给予她温情和纵容。

就像她也永远不会知道 , 他看她笑得那么开心,也曾等她沉入梦乡,拿同样一支笔,在她脸上纹画 , 也趁她清醒前,擦拭洗去,她依旧永远不会知道 , 他在她出去逛街,手忙脚乱烧毁了一只锅 , 他无意听她提及,喜欢喝血糯米桂圆甜汤,要放红糖 , 而不是冰糖,桂圆要鲜的,而不是干的 , 血糯米必须是蒸熟的 , 不能现熬,总之规矩很多,保姆做的味道总是不好,要么差了点火候,或者多了些甜度,她时常满心欢喜捧起碗,又一脸失望放回去。

周容深堂堂一米八五铁骨铮铮的汉子,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高官,脱下警服 , 系上围裙,比照着买来藏起的书籍,学了四个小时。

汤很难喝,他知道自己没有下厨的天分,他仓促倒掉,扔了被烧成黑炭的陶瓷锅 , 绝口不提他也想讨好她,令她欢喜。

他对何笙,做得并不比乔苍少,他心口窝着的那股火 , 该怎么熄灭。

烟雾蒙蒙中,雨下得越来越大,飞溅的积水将周容深崭新的西裤裤脚浸湿,他绵长呼吸烫了女人脖子 , 她回过头,那是一张不属于何笙,而且和她相差很多的脸孔。

没有何笙白皙,靓丽,更没有她那般灵动 , 狡黠,妩媚 , 她只是清秀 , 甚至有一丝在凉水中等了太久的苍白。

女人察觉周容深在为她撑伞 , 她试探问,“我们认识吗?”

他从往事中回神 , 看清她的容貌,握住伞柄的手一抖,仓促沉落。

从天而降的噼里啪啦的雨水砸在他身上,很快浸湿了薄薄一层衬衣。

女人错愕 , 弯腰捡起,递到他手里,周容深心头泛起浓烈的苦涩 , 她怎会路过这里,这里和盛文 , 和她的新家,和她常去的地方,完全背道而驰 , 两个不同的方向,她这样躲闪,怎会出现在他面前 , 还如此狼狈。

女人结伴而行的姑娘提着两份糖炒栗子 , 从街角的橱窗店跑来,她惊讶看到这一幕,脚下立刻放缓,周容深说了声抱歉,他眼底蒙上浓浓的晦暗,转身离开,等他走出几步,姑娘笑眯眯挽住仍愣怔的女人手臂,“哇 , 这男人好有气质,你怎么钓了这么好的凯子,还隐瞒我怕我抢你的啊?”

女人让她小点声,别胡说,她并不认识。

姑娘不信,“得了吧,不认识还给你打伞 , 怎么不给我呀,这街道旁这么多独身女人,偏偏给你。”

女子迟疑回头,周容深失魂落魄的背影在雨幕中踽踽独行 , 她小声说,“他或许认错人了吧。”

她想,这一定是这场雨,最令人心疼惆怅的背影。

他那么高大 , 那么伟岸,那么矜贵,可他眼底的忧伤,失望,死寂 , 却无所遁形,藏匿不住。

姑娘将空壳丢进水洼 , 挽着她飞奔 , 周容深嗅到空气中逸散开的栗子香 , 他心口又是一疼。

何笙爱吃栗子 , 只爱吃西街那家小宝栗子,她嘴巴很挑剔,同样的食物非要执拗尝出个高低,他记得 , 他曾听同僚私下议论,周太太背地和乔苍通奸,给周局长戴了好大一顶绿帽。

他当时早有怀疑 , 为此勃然大怒,他没有说 , 只是在床上发了狠折磨她,他血红的眼眸倒映出何笙痛苦扭曲的容色,她被迫承受他近乎要溃散的撞击 , 等到他结束,她仅仅剩下半口气。

他后来清醒,恨自己太残忍 , 那些恩怨还不是因他而起 , 若她不是他的女人,乔苍哪里会紧抓不放。

想来想去,他都是错了,故而提早下班去买了一袋新炒熟的栗子,她倒是忘得快,虽有些害怕他,可闻到那香甜,又无比欢喜,她盘腿坐在地毯上怀抱着一筒 , 用牙齿磕开的模样,像极了小松鼠。

他觉得好笑,眉眼愈发温柔,她舔了舔嘴唇,磨他给自己包,他知道她一向嚣张 , 又故作沉了脸色,她吓得缩脖子,再不敢言语。

他现在真想,真想再给她买一袋 , 他一定一颗颗给她剥了喂到她嘴里,她想要怎样,他都由着她,可他还有机会吗。

他没有了。

她再不会那样天真纯净笑着哀求他 , 向他讨要,她终归飞向另一个男人怀中。

他恍恍惚惚,半梦半醒,有些疲惫进入蒂尔大楼,掸去身上的积水 , 王队长给他打来电话,告诉他乔苍刚刚离开 , 不知去哪里 , 别墅中只有何小姐和保姆。

周容深淡淡嗯 , 他挂断乘电梯上楼 , 部署好之后的公务,换了一套干净清爽的衣衫,再次走出蒂尔大楼,他戴墨镜时不经意看到乔苍的宾利竟停在门口 , 他指尖夹着一根燃烧的烟,手肘抵住窗,清俊眉眼朦胧模糊 , 透过霭霭雾气,似乎在凝视他。

周容深心口一沉 , 拿捏不准乔苍来意,干脆默不作声从另一侧门离开,他不愿自己的插手为何笙带来困顿 , 麻烦,风雨,他哪怕再想教训乔苍 , 痛斥他言而无信 , 让她伤神,甚至巴不得流血流汗与他狠狠打一场,发泄他的怒意,他的痛苦,可他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