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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苍番外6(2 / 3)

他有些痛恨 , 痛恨这年轮,这光阴,这岁月。

不是只有他无情冷酷,这时间更是。

他竟比她年长将近二十岁 , 当他苍老时,她仍明艳不可方物,他该如何疼惜 , 如何将她牢牢掌控在手中,而不是看她飞走。

他沉默时 , 何笙仿若一只蝴蝶扑进他怀中,她眼波流转,开口就是胡言乱语 , “今日见到乔先生,三生有幸,听说您的夫人只应天上有 , 人间都看不到。”

他陪她疯闹 , 一本正经说我夫人不只美丽。

她哦了声,问他还怎样,他声音不高不低,这一层的珠宝柜都听得清清楚楚,“还很厚脸皮,很嚣张霸道,威胁我口是心非夸奖取悦她,可我根本不是这样觉得。”

围拢的柜员接连发笑,何笙气鼓鼓从他胸口挣脱 , 她对着镜子凝视许久,“这颜色是不是有点显老。”

接待她的年轻柜员说,“乔太太风华正茂,没有您衬不起的颜色,只有不配您的样子。”

她挑眉问是吗。

“自然,我们都很羡慕您 , 特区想要嫁给乔先生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可谁也没有您这样的好福气如愿以偿。”

何笙心头甜得发酥,嘴上仍硬 , 随口打诨,“有什么好羡慕的,天天被他骂被他戏弄,像欠了他几辈子债似的。”

她说完侧过头看 , 乔苍吩咐另一名柜员将其余几样珠宝一起打包,他掏出黑卡,对方问密码,他笑说我太太生日。

柜员先是一怔,接着不可抑制露出艳羡之色 , 复而看向何笙,她讲出一串数字 , 埋怨他人家怎么知道 , 你这不是为难吗。

乔苍眼眸温柔 , 仿佛盛满春水与星辰 , 不肯溢出,新的蓄上旧的,百般荡漾缠绵流淌,软了何笙历经风尘沧桑的铁石心肠。

一如他心底堆积千年的冰雪 , 世人眼中不可解,不可温,那冰山坚硬而寒冽 , 触及则亡,却被何笙无声无息消融。

她什么都没有赔 , 甚至不曾受伤,全身而退,还掳获了他。

秘书在一旁附和说 , “乔总的口头禅,夫人听多就习惯了。”

何笙好奇问他什么口头禅。

秘书偷眼打量乔苍,见他没有阻拦 , 立刻大声说 , “我太太。”

众人笑声更重,她红了腮,小声呸,“显摆你有个太太。”

何笙拉着他走出珠宝店,邻座结伴挑选翡翠的两位太太转身瞥了一眼,咕哝了一口痰,啐在地上,“神气什么,臭婊子 , 真拿自己当凤凰了,乌鸦都嫌脏。”

女人摘下翡翠镯子,又拿起一只颜色更深的,“华姐,你可别说她了,她确实有本事 , 前晚我坐车去赌场赎我侄子,路过那片下三滥的地方,你猜我听见什么?那里的赌徒说,这辈子若生个乔太太那样的女儿 , 什么都不愁了。瞧瞧,她倒是成了杨玉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世道再多出几个何笙啊,人们都不重男轻女了 , 要颠倒过来了。”

“凭她啊?她也配,还不是男人眼瞎,让她钻了空子。”

“嚯,周部长眼瞎,姓常的那个土匪头子眼瞎 , 乔先生也瞎,这权贵名流还都瞎到一块去了!”

被称作华姐的富太太没好气说,“不然因为什么 , 比她漂亮的 , 清白的 , 家世好的 , 也不是挑不出,难不成那千金名媛,还逊色她一个妓女吗?”

女人啧啧摇头,“要我说,她床闱之术一定很厉害 , 八成是那事儿,别的女人做不来,也不肯做。”

华姐怔了怔 , 两人掩面窃笑。

乔苍与何笙抵达承办峰会的酒楼时,宴厅内早已人声鼎沸 , 倒不是他们来得晚,而是这些人别有图谋来得早,她没急着下去 , 伸手拦住乔苍,扬下巴示意秘书去打听,到底为什么事。

她记得四年前的峰会在东莞召开 , 当时是一批紧挨红灯区的烂尾楼 , 大概有两趟街,人潮密集,拆迁亏很多,政府不愿接管这烫手山芋,又不得不整顿市容,在峰会上丢给商人解决,众筹了七千万,打点了上千户贫民窟,峰会已经成为政府敛财的手段了。

秘书离开片刻 , 回来敲了敲玻璃,何笙摇下,他小声说,“汕头暴雨天灾,几千所村民房屋塌毁,刚插秧的耕田也淹了 , 都快下涝了,省厅要补贴一家一户八万块钱,重建重垦,这些钱省厅下达指标 , 广州特区最富,要出九成,还不能挪用税费。”

何笙问一户八万,就算一千五百户 , 这就是一亿两千万,今晚这里的人要凑齐五千万,是吗?

秘书点头,随即拉开车门,台阶上招待来往宾客的礼仪小姐看到乔苍与何笙,立刻迎上前 , 引领进入宴厅,进入主会场何笙一眼看到被众人拥簇的曹荆易 , 他穿着浅灰色西装气场全开 , 腕表换了最新款的江诗丹顿 , 立于五光十色的彩灯下 , 那般风华毓质,温润翩翩,与四周敬酒的宾客谈笑风生,在仰脖饮酒时 , 他目光不知是有所察觉还是不经意,掠向霓虹闪烁的珠门口,定格在跟随乔苍身旁的何笙脸上。

他饮酒的动作未停 , 眉眼无风无浪,喉咙几下翻滚 , 杯子便见了底,对方大笑再度蓄满,他不动声色将视线收回。

曹荆易在珠海有生意 , 广州也有一些,这样场合自然少不了,只是他性格古怪 , 何笙以为他不会赏脸给这些人 , 论起级别,他可是堂堂副国级的长公子,整个官场都对巴结他这事趋之若鹜。

何笙看得出他和周容深存在很大敌意,友情不复当年,有她的关系,也有一些其他缘故,周容深根基在广东,官商通吃,理应是曹荆易退避三舍 , 可寻遍整个会场,周容深不见踪影,倒是他被众星捧月。

何笙心口不由发涩,周容深不肯来,一定是不愿和她遇见,他们仿佛彼此心上一根刺 , 不碰相安无事,碰了就疼,可人总要呼吸,总要心跳 , 这疼如何避免。

乔苍也发现了曹荆易,他似乎不打算接触,不过曹荆易身边的许多男宾却十分恭敬热情邀请他过去,他举杯示意 , 对方以为他肯,纷纷微笑等候,出于应酬场的礼数,他不得不往那边走周全一下,就在这时 , 黄副省长摆脱一众官员阻拦下乔苍,他笑着从侍者托盘内端起一杯酒 , “乔总 , 最近盛文在商界可谓风头无两 , 您是春风得意啊。”

他步子止住 , 半开玩笑说,“莫非盛文有什么纰漏,您来找我兴师问罪。”

黄副省长立刻摆手,“怎会 , 乔总在商场的口碑相当夯实,盛文哪年不是纳税大户,税务厅唯一不头疼的 , 也就是乔总这里了。”

乔苍淡笑,沉默不语 , 谈不上失礼,可没有给对方太光彩的面子,黄副省长丝毫不觉得尴尬 , 仍自顾自说着,很快气氛被他带热,他这才直入正题 , “乔总 , 盛文拿下澳洲这笔合约,一定是赚得盆满钵盈,花都花不完。”

乔苍饮了半杯酒,“混饭吃糊口而已,手下那么多人要养,比不得官场握着铁饭碗,赶上经济危机,我立刻原形毕露,恐怕去街头巷尾乞讨 , 都没有我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