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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苍番外10 何笙是我的命(3 / 3)

周容深批示案宗的指尖一顿,他蹙眉抬起头,“在哪里。”

警员朝一侧让路,留出从窗子到门口长长宽宽的空隙 , 他这才发现何笙轻伏门框,米黄色长裙在走廊穿堂而过的烈烈风声中飞舞,摇曳,撩过膝盖,似乎要凌空而去 , 美不胜收。

她触及他目光,说不出的娇弱无措 , 像走投无路的麋鹿 , 在山林里迷失 , 找不到水 , 那般仓皇惊惧,撞进他的世界。

周容深挥手示意警员离开,柔声对何笙说,“你进来。”

她缓步靠近 , 关上门,又迟疑不肯上前,啜啜喏喏许久 , 怎么都开不了口,他猜出她有事 , 没急着追问,而是起身斟了杯热水,他无意触摸到她冰凉的手指 , 不禁皱眉,“你冷。”

她摇头,“怕打扰你。”

他说不要紧 , 你来我正好歇一歇 , 如果你每天都来,我每天都可以歇息,不也挺好。

她嗤一声笑出来,眼眶红了红,接过那杯滚烫的泛着白雾的水,捧在掌心焐热,她喉咙溢出沙哑的哽咽,“我终归,还是被你惯坏了。”

周容深听到她这句 , 心口倏而刺疼。

他承认,是他惯坏了。

惯得她表面温顺,实则无法无天,惯得她明目张胆,惯得她如此残忍,她敢背叛 , 敢逃离,敢从他的掌控下金蝉脱壳,投向另一个男人怀抱,如果是别人他一定会杀了她 , 可是她,他偏偏下不去手。

他转身谈笑走向办公桌,重新坐下,掩饰自己眼底猩红 , 同样嘶哑的声音,“吃过了吗。”

何笙扯谎说吃了。

他温柔嗯,“有事说。”

她喝了口热水,烫得嘴唇发抖,勇气忽然涌上额头 , 哀求也脱口而出,“曹荆易今晚让市局去会所突查 , 他已经不满足摧毁盛文 , 他要整垮乔苍的一切 , 现在除了你 , 谁也不能退兵。”

周容深脸上那一丝笑容,顷刻间化为虚有,他僵滞而发怔,五指死死捏住桌角 , 仿佛下一刻,便会彻底捏碎,变成拼凑不起的尸骸。

他见到她来 , 是那样欢喜,那样愉悦 , 那样快乐,他想她的眉眼,想她的声音 , 想她的一颦一笑,夜深人静时,他独自面对万家灯火 , 他要多么克制 , 才能说服自己不去打扰,他无数次拿起电话,又无数次放弃,他快要被空寂的日子折磨癫疯。

如果他早知,五年前他宁可放过何笙,更放过自己,也不愿做这样一场梦,耗尽一生力气,最后换得支离破碎一触就疼的回忆。

她终于肯来 , 却是求他不计前嫌帮助乔苍。

他不是英雄,不是圣人,他红着眼睛,狠狠握拳,“你不觉得,这个请求 , 对我很残忍吗。”

她知道有多残忍,有多不该,周容深恨毒了乔苍,恨不得联手曹荆易一同将他毁灭 , 他如何悬崖勒马。

她眼睛涩痛,只是轻轻一眨,脸颊便濡湿一片,她听着他压抑沉重的呼吸 , 听着他迸发在寂静空气中的心跳,所有勇气消失殆尽,归于湮灭,她匆忙说了句抱歉,我不该来。

转身冲向紧闭的门扉 , 双手惊慌转动门锁,却反而锁得更紧 , 更深 , 她急得面红耳赤 , 眼泪掉得凶猛 , 背部好像被一束目光刺破,穿透,她无所遁形,濒临崩溃。

“何笙。”

周容深在她绝望到快要痛哭时 , 忽然喊她。

她的躁动,颤抖随之覆灭。

他似乎站起,椅子撞上桌角 , 发出沉闷的砰响,她僵直脊背 , 呼吸也静止,轻弱近乎不存在的脚步声缓慢靠近,最终停在距离她仅仅半臂之隔的位置。

“我答应你。”

她彻底愣住。

铺天盖地的冰雪 , 铺天盖地的火种,交缠着,挥舞着 , 肆虐着 , 火烧不毁,也融不掉冰,冰熄不灭,也冻不僵火,它们同时从天而降,砸落在奄奄一息的何笙身体每一寸,她不痛苦,她只是觉得自己在这样惊喜的折磨里,又活了。

她不可思议转身 , “你说什么。”

周容深指尖松了松紧绷的颈口,他目光定格在这张他恨过的脸上,他愤怒,生气,痛恨,可这些加起来 , 不及她一句哀求。他难以抗拒,难以面对她失魂落魄无助奔逃的模样,比刀尖割开他心口还疼,他若不答应 , 她离开那一幕,会反复在脑海播放,徘徊,折磨他 , 痛斥他为什么不。

那些恩怨纠葛,是非善恶,哪里有她重要。

他笑出来,粗糙温热的掌心触摸她眼睛,“只要你求我 , 我就不会拒绝。”

何笙颤抖握住他停在自己眉心的手,她想了许久 , 竟不知该怎样偿还他 , 她欠了他太多 , 生生世世都报不完。

何止是成全 , 更是她未曾遇到乔苍之前,那水深火热的牢笼,他亲手开了锁,放她离开。

他一点点 , 一滴滴,一行行,拭去她的眼泪 , 包括水痕,都如数抹掉。

她在他宽大的手掌里说 , “等今晚过去,我请你喝酒,今年春季我摘了许多桃花杏花 , 准备泡制桃花酿,你一定喜欢。”

桃花酿。

周容深记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也尝过 , 那酒没什么特殊的滋味 , 只是溢满花香而已,可他却很想看,看她是如何酿制,在阳光浓郁的庭院,在池水湖畔,在清风之下,在桃花长提的尽头,看她晾干花瓣,淘水磨浆 , 看她嘴馋偷喝,醉倒在他怀里。

周容深这辈子从没想过离开仕途,他习惯官场的尔虞我诈,习惯这样算计着生活,正因为他野心勃勃,所以才会在最初忌惮狼子野心的乔苍 , 他知道自己也逃不过世俗,世俗不是只有儿女情长,还有权势钱财。

他大权在握多半辈子,什么能让他放弃 , 让他抛弃这样熟悉的岁月,去过一段陌生的,平和的,没有争夺 , 也没有权力的生活。

可他不知怎么了,这一刻,他真的好想逃。

他拼了二十二年,从青春年少,风华正茂 , 拼到不惑之年,鬓角生出白发 , 他还剩下什么。

除了这冷冰冰的权力 , 这千斤重的警服 , 他一无所有。

周容深回过神 , 掩去眼底苍凉,他哑着嗓子说,“喝上你亲手泡制的酒,要等到很久以后 , 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年半载,到时你如果把我忘了 , 我不是什么也留不下。”

何笙正要说不会,泡成的第一坛 , 就记得给你。

然而她还没机会开口,周容深手忽然伸向她耳垂,轻轻一抻 , 夺去了一枚黄宝石耳环,皮肉隐隐的灼烧和刺疼,令何笙不由自主蹙眉 , 她下意识触摸 , 果然那一处空空荡荡。

“你摘去我耳环做什么。”

周容深握在掌心,感受来自她体温的热度,以及那淡淡的发香和脂粉气,“这个送我就好。”

他半开玩笑,“如果想要凑一双,右耳那枚也给我,我也不会推辞。”

她当时仓促离开,也没想过这样决绝,再不回去 , 她落下很多没有带走,有些她很喜欢,还时常想遇到一模一样的,却再没看到,似乎那些都是周容深找了许多地方,她记得他每每出差 , 回来都要拿一份礼物,她问他,“你那么忙,还抽时间逛商场。”

他云淡风轻说没有去 , 只是下属碰到,顺便捎了一份。

后来她去问王队长,他说那都是周局长亲自去买。

何笙盯着他指尖的耳环,“别墅里的 , 你都扔掉了吗。”

他说没有,依然在。

何笙犹豫几秒,“那你还要这个干什么。”

周容深有些惆怅失落,眼底淡淡哀伤,转瞬即逝 , 仍刺痛了何笙心尖。

他说,“那些 , 你许久没有碰过 , 很冷 , 挨着窗子 , 熬过冬天和春天,风沙刮进来,落了一层灰尘,而这个。”

他举起晃了晃 , 笑得满足又温柔,他小心塞入口袋,生怕会折损分毫 , “它有生气,有颜色 , 陪我过这无聊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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