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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7 乔太太不在,我怎么独活(3 / 3)

乔苍将何笙送进车上,吩咐保镖守好,转身便走,何笙没有追问,她非常清楚,这世上最不希望萨格活的人,就是乔苍。金三角众目睽睽下他放虎归山,仅仅是为自己留后路,不让自己的薄情伤了诸多道上同僚,更不明目张胆加一条人命,一桩罪证,给条子秋后算账的机会。可他对她铲除之意,一刻未褪去。

乔苍在金三角这么多年不见天日的内幕,同为亚洲毒枭的萨格,怎会不知道。一旦她落入条子手中,对他万念俱灰因爱生恨,周容深部下最擅长逼供,足以让刚平息的风波卷土重来毁天灭地。

果然不出何笙所料,乔苍悄无声息靠近了那片草苗纷飞芦苇荡,他从地上捡起一支染血的勃朗宁,似乎就是他带进去的那一把。

枪膛内还剩下两颗子弹,足够用。

他缓慢举起右臂,对准体力消耗殆尽,垂死挣扎的萨格,子弹穿透空气,划破深夜,朝几十米开外的萨格射了出去。

她有片刻的僵硬,静止。

周容深嗅到加重的血腥味,一霎间停了动作。

萨格抖了抖,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胸口鲜红的枪洞,她未曾看过来,便知道是谁,她凄凄然,简短笑了一声,再不是叱咤风云,凶残发指的毒枭,仅仅是一个走向生命终结的女人。

“我到底,还是了断在你手里。”

乔苍持枪的手没有放下,他维持那个姿势不动。

萨格指尖轻轻触碰上染血的黑衣,“我不喜欢别人看到我受伤,察觉我的脆弱,你告诉我,你猜得到我现在身上,有多少伤口吗。”

乔苍一言不发。

她低低笑出来,笑由暖转冷,由低到高,她终于侧过身,指着被夜色吞没的乔苍,“你纵然金盆洗手,不再涉足那些罪恶滔天的交易,你以为你就是好人吗?你可以堂堂正正,心安理得活一辈子吗?那些鬼魂,他们会让你安宁吗?你手上整整二十七条…”

“砰——”

又一声枪响,击碎了天边深蓝如墨的黑云,云层之下,萨格的脖颈血流如注,她的胸口,她的腹部,全部流淌过殷红。

乔苍没有允许她说出后半句,便让她含着这口仇恨,怨气,不甘,彻底沉睡。

银色的勃朗宁,剧烈颤动后平复寂然。枪口冒出的白烟,被浓郁的夜消融,被大楼狂野的逐渐熄灭的火光,燃烧得不留痕迹。

乔苍对她补了一枪。

鲜血溅在芦苇荡中,枯黄的稻草,雪白的麦穗,烟雾弥漫的山坡,萨格体内喷射出的鲜血,蔓延染红了周容深脚下的路,和他一半飞扬的衣袂,沾了露水的湿润麦苗,细细长长的一条,凝结成嫣红的水柱,若是再冷一些,便能化为冰棱吧。

周容深脸色骤变,掀起阴沉怒意,成团成阵,从他面孔扫荡而过,密密麻麻沉下。他不顾性命撑了这么久,撑到快要站不住,无非为了降服萨格,活捉她,他十拿九稳的囊中之物,他即将破获亚洲特大贩毒团伙最精彩的一笔,就这样鸡飞蛋打,擦身而过。

而决战中击毙泰国女毒枭,开枪自保,保的还是公安部长,乔苍非但无过,还有功,他一招瞒天过海,解决了心腹大患。

何笙终于明白,乔苍这么久的淡定沉稳到底谋算什么,救乔慈,借周容深之手杀萨格,让这世上最后一个掌握他不堪揭露的往事的敌人,永无开口可能。

她捂住心口,别开头,疲倦闭上眼。

周容深一步步跨过芦苇荡,渡到乔苍身前,后者丢了枪,无比平静,连喘息都未曾紊乱。

仿佛做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他冷冷问,“你问什么杀她。”

“她是歹徒,你为救我女儿,身陷困境,我能视而不见吗。”

周容深唇角浮现一丝森寒的狞笑,“你为什么开枪,你心里最清楚。”

乔苍从口袋内摸出一块方帕,方帕在刚才的搏斗中脏了,只是灰尘相比较鲜血,自然血更污浊,他慢条斯理擦拭着手指和掌心属于别人的血渍,面容毫无波澜,甚至还带着平和清朗的快意,“请周部长赐教。”

王队长在这时匆忙从废墟中走来,他将现场情况汇报给周容深,“刘厅长、胡厅长听闻您亲自剿灭毒贩,非常吃惊,已经漏夜从省厅率领百名特警,在赶来的路上,为您压惊。现场乔总方保镖死伤两人,泰国毒贩七人,重伤五人,轻伤不计其数,除了急需救治的,其余都已经安顿在那边空场,等警车来接,我们一时带不走这么多人。”

周容深最后看了乔苍一眼,什么都没说,便同王队长返回废墟。

何笙并没有对上他离开后再度回头递给她的那一丝关切而温柔的目光。

这场恶战,以周容深胜利画上句话。

之后一段时间,何笙与乔慈在别墅休养,乔慈受到惊吓,时常夜半哭泣,奶也吃得不多,一连几日才有所好转。何笙几乎寸步不离婴儿房,日夜都守着,即使医生和保姆陪护,她也无法安心。直到乔苍将乔慈的小床安顿在主卧,床的一侧,她才妥协。

窗外的风,涌进房间,有几分大雨过后的湿湿的凉意。

何笙睁开眼,床边空空荡荡,锦被叠得整齐,乔苍还没有入睡。

她翻身下床看了一眼乔慈,她叼着奶嘴,正在酣睡。

她轻轻吻脸颊,掖好被角,悄无声息退出,直奔亮灯的书房。

他刚刚结束工作,手肘撑在桌上,握拳抵额头,袖绾遮掩半张脸,另一半露出,被昏黄的灯火照得似水温柔。

他仿佛一幅盛载山月锦绣的精致国画,水墨丹青,墨水袭袭,桃花般的眉眼晕染化不开的俊美风流。

他这样的骨骼,这样细腻的唇,藏着世间最摄魄的风华。

她蹲在桌底,枕上他膝盖,这样静默了片刻,忽然背上落下一只手,掌心朝下,隔着单薄的衣衫,仍烫得何笙一抖。

“哪来的小狐狸,迷路在我这里。”

她动了动身子,撒娇似的缠得更紧,笑得正欢喜,无名指的骨节处忽然一凉,她下意识低头,笑容一霎间凝固。

心口被失而复得的惊喜包围,她近乎要失声痛哭。

戒指是救乔慈那晚,被她绑住刀片攻击萨格,仓促丢在场楼,她一直想着,后悔,心疼,却不敢告诉他,她盼着他一辈子都不要察觉,最好把它忘了,省得他发怒,气恨。她深知再也找不回,条子封锁那处,所有的污泥,血泊,工料,都被铲土车推走,消失焚毁在这座城市的某一角落,她如何从茫茫灰烬中寻回。

她哭丧着脸,又兜不住笑纹,慌乱无措,生怕挨骂,小心翼翼的模样看上去好笑极了,他故意吓唬她,问这东西乔太太眼熟吗?

她点头,“熟悉得很。”

他意味深长哦了一声,“那为什么会在我这里,乔太太也解释听一听。”

他垂下眼眸,漫不经心拨弄着纽扣,给足她时间东拉西扯瞒天过海,可她今晚出奇得乖,蹲在他脚下安安分分,不敢吭声。

可不,乔苍从南非购得的钻石,跟随雕刻师学了一周,精心打磨,旁人连碰都碰不得,他千辛万苦送她举世无双,独一无二的心意,被她就丢在废墟上。她有脸狡辩才是要把他气死。

他正要奚落,何笙知道他不依不饶的毒舌,立刻按住他的唇,隔着食指,吻住。

“我以后再也不敢,我丢了,戒指都丢不了。”

乔苍微微挑眉,他将手指握住,择出唇间,直接吻上她,她被他拉入怀中,像刚刚洗了澡的猫儿。

“那乔太太还是丢戒指好。”

林宝宝的头七,要做一场法事,何笙一向厌恶鬼神之论,可现实报应重重,曾许下的毒誓一一应验,由不得她固执不信,她从香港请来最好的白事大师,在一座山脚下的姑苏庙,为宝姐超度亡魂,渡她横死的一条命。

乔苍没有跟去,只是将她送达山底,目送她进入庙宇,吩咐保镖照顾好夫人,便沿着原路返回。

车子仿若游龙,毫无章法胡乱行驶了一段路程,终于无声无息停在道旁一处偏僻的角落,乔苍给自己点燃一支烟,沉默吸了两分钟,将指尖烟蒂掐灭,用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那边接通后,格外压制发出的呼吸声,似乎不愿暴露自己,两人沉默了对峙一会儿。

乔苍舌尖滑过烟味浓郁的嘴唇,透过后视镜看到停在他后面不远不近处一辆黑色小车,头顶的反光镜,只纳入他一双无波无澜的眉眼,“给周容深带话,金三角的事,随我三个月前撤手就终止了。他如果想要调查我有多少条人命在手,我不介意陪他玩一玩,我奉劝他不要。”

男人自知败露,重新发动引擎,不断后退,直至抵达第一个拐角,他问,“乔总真的金盆洗手了吗。”

乔苍一声不吭,挂断了这一通。

明后天会写三口温馨甜宠的生活,给你们缓口气,毕竟周番外会…乔何还会出现,是之后的故事,不写以前,男女主嘛,姐妹们可以看看周的部分很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