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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苍何笙番外42(3 / 3)

“乔桢很好,在保温箱,很胖,头不算大,八斤多。”

她露出一丝笑容,干裂的唇抖了抖,他又说,“我不困,是不是想喝水。”

他拿着棉签为她蘸了些温水,一点点滋润她的唇,直到她有了些力气,才托起她上身把杯子喂给她。

护士原本来查房,实在不忍心打扰,又退了回去。

乔桢眉眼更相似何笙,比乔慈刚出生时还要精致几分,度过危险期那几日,抱进房间给何笙瞧,一路走去,驻足逗弄他的人许许多多,实在白嫩可爱。

乔苍爱极了这个“老来子”,乔慈也疼他,把自己的金箍棒,指南针,都擦得干干净净,念叨着等弟弟出院,要给他玩。

五日后的深夜,何笙口渴醒来,见保姆在旁边睡着,轻手轻脚下床,自己拎起水壶出了病房,尽头的育婴室,宽大玻璃前伫立着一个人,被惨白的灯光投射到砖石上,一方倒影模模糊糊,水色涟漪。

她一怔,怎么都觉得那轮廓眼熟,只是隔着太远,她等了一会儿,那人终于动了动,未曾转过来,而是转过去,要往楼梯走,她脱口而出喊,“你是谁?”

男人背影一僵,垂在身侧的手不着痕迹握拳,何笙说我认识你吗?她脚步急急忙忙迎过去,即将看清他,忽而身子一晃,便消失了。

他分明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来过,连一点痕迹都不愿留。

她甩了甩脑袋,再睁开时,万籁俱寂,角落处空空荡荡,仿佛是她臆想出的幻觉。

她站在育婴室旁的护士站,敲了敲台子,“刚才看了里面许久的男人,是谁。”

护士脸色微变,不自然躲闪,支支吾吾,“是哪个婴儿的家人吧。”

以那男子的角度,探视的分明是乔桢,那一间育婴室是乔苍专门包下供给乔桢独住,若还有旁的孩子在,她也不会这样多心。

何笙盯着她,面容阴沉,不罢休。

护士被盯得发毛,心又虚,只得放下手里的笔,小声说,“是周部长。”

何笙后退半步,哑然愣住。

护士怜悯那个高处不胜寒的男人,他实在孤独,实在沉默,实在寂寥。这世上认识或是不认识他,见了他失魂而来,丢魄而去的样子,都会禁不住心疼。

她声音伴着丝丝哽咽,“周部长来瞧瞧您的女儿,不只在育婴室,在您的病房外,也站了半个多小时。您睡着,他没有进去。”

护士低下头,摆弄着桌上的病历,一声声吸气。

这一栋二十五层的大楼,彻夜不熄灯,那条长长的走廊,亮着周容深不喜欢的白光。

他觉得冷,也觉得静。

他曾经喜欢清静,最厌恶喧嚣。

可这日子过得太静如止水,他忽然想要争吵些。

就像。

像何笙还在时,灯是橘黄的,窗子敞开,院落的杏花,桂树,总是芬芳四溢,她会偶尔翻土,酿一壶甜酒,坐在那落满槐花的石凳上,哼唱一曲江南小调。

等他归来。

等他吃一顿热乎乎的饭。

那样的时光,才是生活。

他现在,不过勉强而寂寞活着。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失神,一个人来来往往,回到那冷清的家。

他抛弃周末,拼了命加班,他最怕时间静止,无事可做,那些密密麻麻的往事,来势汹汹,铺天盖地,撕扯他五脏六腑。

他还保留着半夜醒来,伸手触摸旁边的习惯,何笙不会知道,她曾做过多少噩梦,她在噩梦中还睡得安心,都是他拥抱她,一点点哄着她。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向周容深膝上放着的一盒红豆糕,他试探问,“周部长,您怎么又拿回来了。”

周容深笑说,是我忘了,她早不爱吃这个。

他随手丢向车外,被恰好路过的乞丐捡走。

司机红了眼睛,“那不是您亲手做的吗,您都做坏了几百笼,好不容易做成一屉,不给何小姐尝一尝,多可惜。”

周容深握拳抵住唇,望向七楼一方亮灯的窗子,半响才说,“算了。不打扰她。”

周容深这辈子,最后悔放过她,也最庆幸放过她。

没有了何笙的岁月,他熬得太苦了。

可何笙没有他的岁月,她笑得比从前更明媚。

乔苍唤醒了另一个她。

他从没看到的,他那么想拥有的何笙。

他忽而蹙眉,红豆糕滚落脚下,碎了一地,他捂住心脏,一刹间白了脸孔。胸腔内剧烈的疼痛席卷撕咬他,他接过司机递来的药瓶,往手心倒出两粒,含进口中,靠在椅背上忍着。

剧痛之中,他在想。

他与何笙厮守了那么多年,就像一株干枯的海棠,曾有过春色光阴,满堂香果,大约真的没缘分,一场风雨,便尽数凋零毁灭。

他按在心口的手,转而捂住脸,“走吧。”

司机抹了下眼泪,哎了声,驶离那座路灯洒下的惨淡光束中。

次日清晨,乔苍从别墅搬来了鱼缸,养在阳台上,住院调养这几天给何笙解闷儿,打发无聊时间。

秘书从盛文抵达医院,拿出几份急需批示的文件,交给乔苍审阅,他立在床尾忽然想到什么,开口说,“公安部昨晚下文书,周容深高升。”

乔苍一点不惊讶,专心致志浏览合约上的条款,手上动作丝毫未停,萨格一战,泰国毒贩全军覆没,纵横金三角近半个世纪的亚洲枭雄,被他一锅端,高升是意料之中。

何笙将鱼食洒入水面,心不在焉拨弄着珊瑚,几簇浮荡的水草纠纠缠缠,将她手指绕住,她忍住没问,怕乔苍多心,秘书似乎察觉她的心意,主动说,“升为常务副部长,兼公安部政委。统率中国公安部直辖各省公安厅、市公安局、区分局、监狱、一共在编制刑警、特警、狱警、民警一百七十五万人。听说前几日挂着牌照出现在特区时,惊动了交管,以为是假冒。”

她脑海一幕幕场景闪过,心脏有那么分秒,停了跳动,鱼食来不及喂,从她指缝渗漏洒落,“什么牌照?”

秘书想了下,“似乎是京A00002?之前是A00008。”

她如梦初醒,这几年自己逛街不多,也懒得带上人照顾,嫌麻烦,更嫌不自在。但不论是热闹的路口,还是冷清的巷子,她都遇到过这两张车牌,在她身后不远不近跟着,像一个暗卫,护着她天南地北,平安无虞。偶尔停泊在橱窗外等,她多瞧了一眼,里面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清,原来是他。

乔苍侧过头,凝视她片刻,“怎么。”

她艰难笑,别开头故作喂鱼,长发掩住面庞,眼底泪光涟涟,“没事,随口问问。”

【明天那章,上半部分是乔何番外,下半部分周的开始,会来几篇极其精彩简练的。盛宴全文大结局在12月上中旬。会以两篇乔何步入中老年,乔慈乔桢长大,姐妹们最想看的情节作为最终结局。会非常浪漫好笑,当然很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