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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苍何笙番外结周容深番外始(1 / 3)

华南虎中年得子,盛文喜获太子爷,在整个特区名流权贵中传遍,富太太们都说,何笙真是好命,只这一个麟儿,后半生都不用愁了。即使男人变了心肠,冲长子在,也不能委屈她。

委屈?

谈何委屈。

被乔苍娇惯了这么多年的何笙,脾气宠得愈发大,医院熬了半个月,每日喝苦药汤温子宫,乔苍满世界搜罗好吃的瓜果蜜饯,哄着求着,起先还肯喝半碗,而后死活不张嘴,他不得不手指抵开她的齿关,自己喝了口,喂进她喉咙,笑说我陪你一起苦。

她才总算又将就喝了几日。

秘书时常看不过去,说大可不必这样宠夫人,小姐是孩子,喝药都比她痛快得多。

乔苍对着镜子整理领带,助理在一旁汇报今日行程,他抬手打断,让助理取消晚宴应酬,他转身接过一杯茶,漱口后递给秘书,笑问,“自己的太太不宠,还宠谁。”

“可您也太宠了,现在夫人一句话不爱听,都要吵闹翻天。”

乔苍眼前晃过何笙得寸进尺的猖狂样子,他笑容更浓,“随她去。”

何笙傍晚趴在阳台上,医院对面巷子口堆满贩卖零食的小摊,嗡嗡的铁炉子响,距离好远便闻到馋人的香味,她跳下台子非要出去买,乔苍始终不让她吃那些,坐月子更不肯,抱在怀里晃晃悠悠,像荡秋千似的,百般费劲才让她打消这念头,她扭脸照镜子瞧自己长出的皱纹,哼唧了一声便要哭,他竖起食指压在唇上,堵了回去。

“不许哭。”

她委屈说我又长了一条皱纹。

她可是日日抹,夜夜涂,脸上一层又一层的乳霜,怎么还是藏不住这一个劲儿往外冒的痕迹。

乔苍仔细观摩她面孔,“哪有。”

她指给他看,在左侧嘴角,她一笑,那细纹便溢出。

他恍然大悟,却又一脸疑惑,“这是皱纹吗。分明是梨涡,长在乔太太脸上,不知有多漂亮。”

她愣了愣,骂了句油腔滑调,头埋入他衣领,红了眼眶。

乔苍越是惯着,何笙越是嚣张,长出白发也要闹,裙子不合身,味道不合口,扎针扎得疼,都要扯着他袖绾撒泼,直到累了,睡着才罢休。

梦里还嘟囔一句,“老流氓,休想骗我。”

他爱极了这副刁蛮不知足,使劲折磨他的样子,总是含笑瞧着她,一点重话舍不得骂,那些经过病房外的陌生人说,若见过乔苍凝视何笙的眼神,才知世间的温柔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薄情,冷血,一生不做善事。

他黑暗,杀生,双手血债满盈。

可他也有深情时。

只要何笙一出现,天塌地陷的怒意,也会一秒钟熄灭。

记得她还没生下乔桢,怀到五个月时,全身闹痉挛,在家里呆不住,疼得满头大汗去了盛文,隔着玻璃瞧见他摔了茶盏,撕毁文件,碎纸片扔在一名中年主管的脸上,大声斥骂什么,桌子拍得震天响,许许多多部下低垂着头,屏息静气,谁也不敢吭声。

她被秘书搀扶到门口,秘书敲门推开一道缝隙,乔苍厌恶被打扰,盛怒之下反手拿起烟灰缸便要砸过来,秘书匆忙挡在何笙身前,“夫人来了!乔总。”

他动作一滞,怒色一刹间溃散,眼底竟缓缓含笑,漾起春色柔光,朝她伸出手,耐心等她走向自己,哭腔抱怨着肚子好痛,你儿子在里面翻跟头呢,我不要生了。

他轻声哄着,挥手让所有人下去,部下全都恍恍惚惚离开会议厅,站在走廊上面面相觑,是幻觉吗?乔苍变脸一向快,前一秒还风平浪静谈笑风生,后一秒便阴云遮天火气滔滔,却从无人有幸见识,他从暴怒转为温和是怎样。

此后盛文流传一句话,想要从乔苍手下死里逃生,必须将夫人搬出,她若肯救,不可饶恕的错也势必转危为安。

他半点不忍吓到她,在她面前脾气压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百般顺服,她喝不惯杯里的茶,他亲手泡,她坐不惯他的椅子,他便垫在底下抱着她,只要她开口,真是天上的星星,他也千方百计射猎下来。

何笙偶尔犯迷糊,偶尔又歹毒手痒,出去算计人,惹一场祸,偶尔疑心重重,趁着脸趴在乔苍身上嗅狐狸精的味道,若有丝毫不对劲,不吃不喝要挟他,非要他坦白从宽,乔苍哭笑不得,哪来的女人,他让她仔细闻,那不是她的吗。

她恍然想起自己换了新牌子的香水,用得还不熟,知道冤枉了他,嘴硬不承认,也拉不下脸上桌,活生生饿着,半夜趁乔苍熟睡,偷偷摸摸溜到厨房,掀开锅盖找食吃,也是稀奇,放了好几个时辰的粥和菜,竟还热乎。

她哪里知道,她不吃饭的臭毛病他了如执掌,特意嘱咐保姆放在锅内保温,等她下去偷吃时,提前几分钟拿出来晾着,他最怕她闹肚子,上次闹了要死要活,他吓得衣衫都湿透。

乔苍听到开门的动静,阖上眼装睡,她蹑手蹑脚溜回,手里握着一支冰淇淋,本想躲进被子里吃,膝盖刚抵住床畔,忽然打了个嗝儿,嗝声极大,伴随一股海鲜粥的浓香四下弥漫,她立刻捂住嘴,媚气朦胧的桃花眼写满惊恐,生怕他醒来戳穿自己。

他实在忍不住,装作半梦半醒翻身,背对她,盖着灯罩的屋子,什么都看不清,他肩膀笑得轻颤。

何笙揉着肚子上床,翻来覆去,时不时一声叹息,乔苍知道她撑着了,这小女人没出息,遇到好吃的,非要破了肚皮才住嘴,抢都抢不走。

他正要假装睡醒,为她揉肚子消食,冷不丁的,后面两条纤细的手臂缠了上来,温香软玉的身子贴紧他脊背,声音极轻,可夜深人静,还是无比清楚。

“那天我上街,看到好多年轻漂亮的姑娘,比花圃养着的牡丹还美,我算了算日子,马上就要二十九岁。一晃咱俩纠缠了整整十年。”

乔苍无声无息睁开眼,怪不得她近来总是疑心他外面不清不白,原来她畏惧了岁月。

十年前的何笙,明艳活泼,千娇百媚,十年后的何笙,依旧风姿绰约,艳冠群芳,只是她少了一丝昔年的味道,那味道,被消逝的时光一并带走了。

而大街小巷茕茕孑立的少女,正是那时的何笙。

虽不及她美艳,却令她心慌,令她恐惧。

她拨弄着他耳朵和黑硬的短发,“你却一点也没变,还是那副又臭又冷的样子,笑起来下流奸诈,不笑时好像全世界欠了你多少钱。”

她说完自己笑,笑到最后失了声息,“我造了那么多孽,如果老天报应,会不会让我失去你?”

她宁可短寿,宁可落下病怏怏的根,宁可再也不吃那些馋人的东西,宁可每天困在房子里,见不到外面的天空,她也不想自己的噩梦成真。

失去乔苍,犹如扒皮蚀骨,失去乔苍,犹如利刃割喉。

没有他的日子,将怎么过。

何笙欠起身子,他英俊清瘦的脸隐匿在没有光束的床头,只依稀瞧得见轮廓,听得到呼吸。

她轻轻点了点他鼻梁,“你发誓,你绝不会不要我。”

他正想开口,她又自顾自说,“不回答就是默许,敢言而无信我就杀了你!”

他被她的刁蛮气笑,这只白眼狼,他日日夜夜喂她,只差把心都掏空给她吃掉,到头来她却还想杀了他。

黑暗中她呀了一声,撕拉的碎纸响,一丝香甜的融化的凉气蔓延,何笙属老鼠的,吵完便忘,她大口咬下上面点缀的樱桃,像偷腥的猫儿,眯眼晃了晃脑袋,满足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