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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容深番外7 情浓(2 / 3)

她一下子不敢动了。

他迅速靠近她的脸,她几乎抬头就可以嗅到他呼出的气息,茶与烟交缠,和一丝沐浴后浓郁的山茶花芬芳。

一晃这么多年,连她都戒了山茶花的东西,他却还在用。

人对物长情,无非是睹物思人。

她心口酸涩,鼻梁四周被他温柔涂抹,酥酥麻麻的痒,丝丝缕缕的热,他大拇指上茧子更厚了,从前调情时,她喜欢他这样抚摸,可现在只觉得他一年年沧桑,一岁岁风霜。

何笙视线平行是他的咽喉,他下巴的胡茬层层叠叠,眼眸荡漾着春水。

周容深比她心口还要苦涩。

她光滑的肌肤,生出一丝丝岁月的痕迹,浅浅的纹路,不仔细触摸察觉不到,但不意味着它不存在,他遗憾自己无法朝夕陪伴,看她从双十年华,到三十岁,四十岁,甚至满头白发。

他时常做着一个梦。

他多希望这梦醒来,竟然是真的。

她拿着锄头,在桂树下铲土,让他提一桶水来,等下一季花开,她为他跳舞,跳她十九岁时,迷惑住他的那支舞。

她站在灶台前,蒸一碗蛋羹,他从背后拥着她,轻轻吻她耳朵,她闹着还没熟呢,让他赶紧出去,可还是一个劲儿往他怀里缩,问他香不香。

她坐在藤椅上,托着他的头,为他挖耳朵,他头顶是温暖的阳光,是洁白的云朵,是微风不燥的午后,和她半张胆颤心惊的脸,生怕弄痛他,变成聋子,她哭与笑,吵与叫,都再也听不清。

他倘若寿命不长,也甘愿再减五年,就算抱着她清晨醒来,黄昏睡去的时间只剩下一年,半年。也胜过他这样独自存活,百年孤寂。

他此时不知多感激何笙,他好歹有了一个盼头,他能隔一两月见她一面,哪怕不可亲近,她说着笑着闹着,他也愿意时间永久定格在这一秒。

何笙僵直身子,等他擦干净脸庞,撩起她长发,别到耳后,指腹似有若无掠过她眉尾,“刚才像极了小黑猫。”

她问现在呢。

他打量说像小白狐了。

“怎么都是动物啊,就不像人吗?”

他含笑不语。

她将他按在椅子上,拿起笔开始画,她念叨着你要裱起来,挂在最醒目的地方。隔一会儿又改口还是埋在地窖里,等一百年后算古董了,出土还能卖个好价钱。

他被她逗笑,笑了好一阵,笑得眼睛里溢满光彩,他都不知自己多久没有这样开心过,这样快乐过,他手握拳抵住额头,懒洋洋问,“画了多少。”

她说画额头呢。

姓乔的大醋坛子风风火火往这边赶时,何笙正叮嘱周容深不要动,画得万一丑了,她可不负责。他问还能丑到哪里去。她咯咯笑着,“丑到不忍直视。”

他果然不再动,声音里的笑意更浓,“你就是画好了,能看吗。”

何笙没好气蘸了一点墨汁,朝他甩出去,“你长什么样,我就画什么样,嫌我画工烂,那你别让我画。”

她这脾气,还真是越来越大,都容不得别人说一句,周容深眼睁睁看她在纸上龙飞凤舞,潇洒勾勒,宣纸沙沙作响,她呀了一声,有些变脸色,他好笑问怎么了。

她急忙去盖,生怕他看,又琢磨了会儿,觉得还不赖,洋洋得意说,“等我大功告成,让你五体投地。”

忽然在这时门被人推开,一阵风卷起刮过,周容深的秘书慌慌张张走入,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现形,又像是屁股后着火,难得如此惊乱失态,他看了眼门口作示意,“周部长,我实在拦不住。”

何笙疑惑抬眸,乔苍从回廊外稳步闯了进来,他独身一人,穿着她中午离开时,那件浅蓝色刺绣衬衣,阳光一照英俊极了,她打趣说他显年轻,他还有点恼。

他身上煞气腾腾,倒是下意识克制着,不过当他看到何笙为周容深作画,笑容明媚,眉眼如此专注,脸上那丝为面子强撑的笑意荡然无存。

这小妖精,她还没给自己画过,倒出来画别人了。

周容深端正姿势,转过椅子,面朝他站起身,“乔总,许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乔苍象征性握了握他伸来的手,两人一同放开,“周部长也没有变。”

他没有邀请他坐下,只是淡淡问,“过来一起用餐?”

乔苍瞥了一眼推到旁的残羹冷炙,胃口倒不错,心里的醋劲儿更大了,在家里都不见她吃得这样多。

“用餐不必,家里吃过,何况我清楚,周部长并不是真心邀请我。我来接夫人回去。”

周容深看向何笙,笑着问,“还要画完吗。”

她打了个喷嚏,觉得莫名阴森森,“要不…”她偷偷观察乔苍,那脸色,比磨盘里的墨汁还黑,分明在警告她,她笑嘻嘻放下笔,有些舍不得自己的墨宝,中途弃了太可惜,可画的是周容深,若带回去,乔苍还不吃了这张纸。

秘书为周容深穿上西装,整理着裤腿,告知他会议推迟了半个时辰,股东们等急了。

何笙拖着乔苍离开办公室,死命扯他袖子,“你怎么还进来了。”

乔苍皮笑肉不笑,“我不进来,乔太太忘乎所以,不知自己姓什么,是哪一家的夫人,还舍得出来吗?”

她瞪眼捶打他,“我当然知道了。”

他说我没看出来。

每个字都泡在醋里好久,何笙扑哧一声,又慌忙捂住唇,把笑纹硬生生憋了回去。

秘书沏了一杯茶,给周容深提神,他站在桌前,抚摸着那幅墨迹未干的画,她画了一多半,只差填上嘴和耳朵,描一描头发便成了,速度不慢,天赋差了些,将他画得奇丑无比,几乎没有一处相似,活脱脱四不像。

他轻声发笑,她就是这样,自以为很厉害,其实她那小儿科的东西,从来都是他不深究罢了。

他指尖在画上流连许久,回忆着她方才站在这一处,浅笑轻颦的模样,微微失神。

秘书再度提醒他,他才收回目光,去往会议厅。

乔苍步子走得极快,何笙跟他非常吃力,她嘟囔着你慢点,他不理会,她急了,跺脚耍泼,“不走了!脚疼。”

乔苍这才停下,他侧过身,淡淡睥睨她,语气阴沉,“不走,回去就不疼了吗。”

她伸出手,似笑非笑撒娇,“抱着走。”

四名保镖面面相觑,同时低下头,天下有两可怕,其一是先生发怒,地动山摇,数不清的人遭殃;其二是夫人撒娇,天崩地裂,牙齿酸倒,哪个更胜一筹,世人都说是其二,因为夫人降得住先生,先生治不了夫人。

乔苍冷哼,“自己走,来的时候不还活蹦乱跳。”

他虽是这样说,到底不忍心,故意等了她片刻,步伐放得极缓,抵达车门这段十几米的路,他用了两分钟才走完。何笙趁他上车的功夫,冲过去想跳上他后背,可还没来得及蹦,忽然听到身后树下的角落,传来一声非常轻微细弱的何小姐。

她止住动作回头,是一个纤瘦干净的女子,与她年岁相仿,容色格外清秀温婉,她直起身子站稳,笑得端庄,“小姐认识我。”

女子点头,越过何笙肩膀看了眼车内挺拔凛冽的乔苍,他也恰好眯眼望向这边,她顿时被他强硬的气场震慑住,仓皇收回了视线,久闻周容深的妻子,跟一个黑帮头目跑了,如今黑得洗白,倒成了首屈一指的贵胄。

她立在原处踌躇片刻,“何小姐,冒昧打扰,能移步和您说两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