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圣一听，这倒也简单，可如果伍吉不说，他一辈子也想不出来。
很多事情，摸没摸着门道，有时候就是一句话的事。比方说麻将桌上，我知道有一种叫“飞燕子”的赌术，条万筒都分别用一个常用字表示，一到九也分别有对应的字，形成一套暗语。两人配合，或都上桌打牌，或一个在桌下看牌，寥寥数语之间，要什么牌，准备打什么牌，别人有什么牌，就都了熟于心了，再配合算牌，除非故意放水，否则想胡的牌一定能胡。暗语一般要准备三四套，一套暗语称作一只“燕子”，以某个启动的口令表示换了哪套暗语，一局牌中间，会频繁切换“燕子”，以防被人听出端倪。如果两个人配合默契，暗语娴熟，任谁听都是正常聊闲天，绝想不到有人在打暗号。
伍吉取来五百大洋，两个人写了字据按了手印。又拿来四张牌九，两个人练习了一番，只等明天林少爷驾到。
结果第二天起来，这林少爷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一直到快掌灯的时候，才溜达着来了。
一进屋，伍吉赶紧迎上去，给林少爷介绍武德圣，林少爷看看武德圣，没说什么，径直来到牌桌前坐下：
“本少爷就当热身，跟你玩两把快的。”
武德圣拿了一副新的牌九，取出四张洗好，又拿出一个新的火柴盒，火柴倒出来，开始押宝。
果然和伍吉说的一样，武德圣放幺，林少爷就押二，武德圣放三，林少爷就押四。没一会，武德圣的五百大洋，已经成了两千现大洋，武德圣看着这么多钱，飘飘然地有点上头了，赌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回像今天这么痛快。
林少爷很快又输了一局。有点不耐烦了，招手让下人拿来箱子，跟武德圣说：“这回我直接押两千，如果输了，今天就结束吧。”
武德圣满口答应，往宝盒里装了张长四，把凤字冲伍吉。
伍吉在林少爷旁边劝：“我看这回押三。”
林少爷招招手，下人送上一个箱子。林少爷指指箱子：“两千太少，我押一万，押四，开吧。”
这轻飘飘一句话出来，武德圣只觉得脑子嗡一声，浑身发麻。看向伍吉，伍吉涨红个脸，也是一脸着急。
林少爷一看武德圣犹豫，从他手上把宝盒拿过来打开往桌上一倒，当啷啷掉出来那张长四。
“哟，对了。来吧，庄家给钱！”
武德圣出了一身汗，手上的两千给出去，还倒欠八千现大洋，他上哪找那么多钱去。只能眼巴巴看着伍吉。
伍吉说：“林少爷，他这是小局，哪能赔得起你这么多钱。”
“赔不起还敢开宝局，难道说，你打一开始就是要骗本少爷吗！”林少爷的下人上来就把武德圣按在桌子上了。
“说吧，今天是卸你一条腿呢，还是要你十个手指头呢。”
武德圣心里还真盘算上了：实在不行就卸腿吧，还得指着手吃饭呢。
伍吉赶紧过来拦：“少爷，少爷！咱们这样行不行，我这大哥也颇有些能耐，您要是有什么头疼的事，您放他去解决，您少了烦恼，他也能留个全乎人。”
“什么差事能值八千现大洋啊？你当他是天兵天将啊？”
“少爷，这真是我大哥，这样，以后您来我这，赢了多赔两成，输了少算一成，你看好不好。”
“嗯，这倒差不多。”摆摆手让下人把武德圣放开，说：“今天也就是看伍老板的面子。否则你非得留下一件来。”
武德圣站起身来擦擦汗，对伍吉和林少爷千恩万谢。
“本少爷最近还真有一桩心事，你要是能解决了，咱俩的账，一笔勾销。”说罢屏退众人，屋子里就剩武德圣、伍吉和林少爷。
“不知道少爷您有什么心事，只要我能帮得上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哟，你还会拽文词。”林少爷似笑非笑，看着武德圣：
“事情倒也简单，你一个人就能办了。毕克齐有个喇嘛洞你知道吧？”
武德圣一拍大腿：“太知道了，我就是毕克齐人啊！”
“嗯。喇嘛洞的山后头，有一棵大柳树。那树上，挂着一具尸首。我要你做的事就是，把那具尸体给我背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