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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老月腥赌设局 石匠糊涂入彀(2 / 3)

伍吉一看武德圣眼睛都直了,俩眼一眯,干笑了两声:“大哥,来,咱们往后头去。”特意带着武德圣路过一排厢房,里面很大,十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吆五喝六,桌子上放着牌九,赌得正火热。

武德圣看见赌桌就走不动道,放缓脚步,伸着脖子,朝里面看。伍吉一看他这样,知道这条鱼,马上就要上钩了。

赌桌旁那十几个人当中,有一个少年最显眼。面相清秀,穿得也精致,身后头站着好几个下人,每人怀里都抱着个皮箱。少年赌运不好,十把有十把都是输,桌上的输完,就有下人送上皮箱,打开皮箱,里头都是成包的现大洋。就武德圣看了这一会工夫,起码已经输出去好几百大洋了。

“这位是归化城有名的林少爷,家底雄厚,嗜赌成性。每天光他一个人,就要在我这输一两万大洋。”伍吉慢慢悠悠地给武德圣介绍:“像这种人,那就是肥羊肉,支起铜锅自己往里跳。”

武德圣咽了口唾沫问:“所以你现在这么阔,就是因为开了宝局子?”

“错!”伍吉摇摇头,一言不发领着武德圣来到后院。进了房间,把门插上,落座之后,这才说:“我们这行,叫老月。”

“月老我知道,老月是什么?”

“这是江湖黑话,老月就是做赌局骗钱的。这叫腥赌,也就是假赌。用手段把人骗进来,让他心甘情愿送钱。”

武德圣这才明白,原来伍吉干的是比开宝局子还黑的勾当。

放现在来说,这就叫诈骗。被骗的人,黑话叫秧子;这座宅子是根据地,叫窑。好女色的就用女人笼络,不近女色的就跟他交朋友,显出出手阔绰,取得信任,再带回家中,让他瞧热闹,等到眼红心热了,先让他赢一点,慢慢上套,等到这人彻底赌上了瘾,不用使什么手段,秧子自己天天来送钱。干这事最忌讳的是秧子醒悟过来,黑话叫醒腔。有手段的老月,能跟秧子同吃同玩,一直不醒腔。而用来做局的宅子、佣人,全是雇来的,等在一处骗够了,就来个人去楼空,急流扯活,远走高飞。

武德圣是个石匠,他哪能想到江湖里还有这许多门道,伍吉这一通和盘托出,把武德圣听得一愣一愣的。

“大吉,你把这些都跟我说了,就不怕我走漏风声吗?”

“大哥!咱俩是光屁股长起来的,从会走路那天我就在你屁股后头跟着,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你怎么可能把兄弟卖了呢?”

这一番话说得武德圣眼眶都快红了,心想:虽然伍吉混了这么多年江湖,现在干的还是骗人的勾当,可他还是像以前那么实在。有这样的兄弟在,自己又好赌,要不自己也跟着干两把?可又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带自己。正琢磨呢,伍吉开口说话了:

“大哥,刚刚那林少爷你看见了吗?他现在是我们这最海的秧子。”海也是黑话,就是大的意思。“天天来我这送钱,拦都拦不住。咱俩好不容易见一面,我有心带着大哥你挣点小钱,就不知道你肯不肯干。”

这话正说到武德圣心坎,连连点头:“干啊,为什么不干!”

“好,那我就带你吃他一水。不过,这林少爷玩得大,起手就是五百大洋。”

武德圣心说你把我卖了也不值五百大洋啊,脸上一下显得很窘迫。

“不过大哥,这钱不用你出,我来出。当我借你的,赢了之后的钱,你三我七,你再多给我一分利,意思意思就行。”

武德圣一听这不等于是白来的钱吗,别说分三成,就是分一成都干啊。

“可是,我不会你们那一套啊。现学是不是来不及啊?”

“大哥,也就是你,旁的人我断不能告诉他。”伍吉打开门看看门外没人,返回来把门插好,这才低声跟武德圣交代:

“下面我要跟你说的,是行里的门子,真正要命的东西。

明天等那林少爷来了,你来做宝,让林少爷押。他看你打扮普通,必然不会放在心上。到时候,你就拿这个做宝盒。”伍吉打身上掏出一盒丹凤牌的火柴,正面是一只凤凰,反面是丹凤二字。

“拿四张牌九做宝牌,地牌作幺,板凳作二,长三作三,长四作四。宝盒里如果是幺,你就把火柴盒的凤头冲我,我劝他押四,如果是二,凤尾冲我,我劝他押幺,如果是三,你把火柴盒翻过来,丹字冲我,我劝他押四,如果是四,凤字冲我,我劝他押三。就这么押上几场,大几千就到手了,到时候我就劝他玩别的换换手气,大哥你就下场子数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