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起身又坐下，点燃了一根烟看起来他的心情并不平静，他其实不是不明白整风的重要性，只是他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因此事到临头还是难以下定决心。
“文龙你说，我要想要耕者有其田，劳者有其居，冬夏有衣食，老有所养，幼有所教，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有可能吗？”王源转过头向冯载道问出了传统文化中的终极追求。
可以说在旧文人中没有多少人能够拒绝这个追求，只要他还有点追求，那么这个追求太有诱惑力了，因为他就代表了儒家文化的天国，就如同天主教的伊甸园，只不过种花家的人更加务实，更相信用自己的手建立一个天国，而不是相信神会创造天国。
“但凭驱驰，绝无二心。”冯载道自然也不能例外，他也不能拒绝这个诱惑。
“这就好了。”王源自问不是他，不可能像他那样一人也能坚持下去，一个人检查实在是太难了。
人终究是群居动物的，是需要同伴的，不管是做什么事情，一个人做都没有意思，哪怕是打游戏、看视频、看小说一个人打都没有意思，都没有几个人看有意思，更别说是做事情了。
“那就好，明天就公审。”王源一拍桌子，下定了决心。
“这公审是必要的，不教而诛是为罪啊。”冯载道非常支持王源的做法。
“确实如此啊。”王源长叹一声。
“我读史经常在想，两汉之贪在外戚与地方豪强争权，两晋贪腐在司马家得位不正，南北朝贪腐在时局动荡，唐之贪腐也多半在党争，及至两宋厚待士人，却不知为何依旧贪腐横行？”冯载道有些不解。
“两汉旧时，虽有刺史监察州郡，但意义不大，两晋自然不必多说，南北朝贪腐则是另一番光景，皇帝带头贪腐，又如何制得住？
唐时贪腐确实多半在党争，所谓媚上者必欺下，自然就是如此了，至于两宋厚待士人，可终究不是厚待吏员啊，你这些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啊。”王源指了指冯载道。
“那究竟何为源头？”冯载道非常好奇。
“源头便在两个字，税赋。”王源伸出两个手指。
“愿闻其详。”冯载道表示同意这个看法。
“其实包括本朝，你以为收税的是谁？是朝廷吗？是官吗？那是吏员吗？都不是，是本地的豪强，前朝是两汉是包税制，两晋如此，两宋如此，本朝亦是如此啊。”王源转身拿出一本《资治通鉴》递给了冯载道。
“由于对乡镇一级缺乏掌控力，他们必须用地方豪强来稳定地方，吸纳地方豪强进入体制，成为吏员或者是乡老这样一来收税确实方便了，但不可避免的把税收权让渡给了地方豪强，这就是为了从两汉开始贪腐便再也无法遏制的根本原因。
原因就在税收上，两汉有口算、丁税、夏秋二税，至于收多少怎么收，什么时候收，这其中的门道可大了去了，这也是为什么要用地方豪强的原因，是因为要用他们的狠来压制不一样的声音啊。”
“税制不改，便是贪腐不止。”冯载道也明白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