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臻杀红了眼，杀得披头散发，杀得兽性大发，杀得呜呜大哭，杀得哇哇大叫，他始终看不清，更无法理解，究竟还有什么东西，挡在重甲枪骑兵前面……可就是有东西挡在他们面前，是的，没错，他们是在向前挺进，可血戎精骑压根儿没有后退半步啊！
前进的路只有一条，血戎精骑前赴后继，用胸膛与尸身铺就的路，一条黏黏的，滑滑的，腻腻的，淅淅沥沥的血肉之路。
“杀掉连疆！杀掉这个吃人的魔兽！百万人口，一座城池，无数将士……杀掉这个魔兽！”
归臻的眼帘上血流如注，看到的，闻到的，摸到的，全是血，全是肉，四处踅摸连疆的身影，只为亲手把连疆剁成肉泥。
铁尾鳄，再也咬不动了。他把围着连疆的数十个金矢步军，全都一口咬死掉了，可当重甲枪骑兵围拢过来时，他再也昂不起头了，只得用乞求地眼神哀告连疆。
“老伙计！就此诀别吧！……堕入魂域？我倒想一步到位，堕入地狱呢！……你我今生，先就这么着吧！”
连疆拒绝了铁尾鳄堕入魂域的哀告，竟破天荒地摩挲着铁尾鳄的脑袋，亲昵不舍起来。
“噗嗤”一声，一根长枪刺入连疆肋下，铁尾鳄闭上了眼睛，他最后一眼的现世景象里，至少十骑重甲枪骑兵围着连疆打转转儿。
连疆螯钳夹住刺入肋下的长枪，转身把那枪骑兵举到半空，重重摔下那一刹，又被连疆的鳄尾劈成两截儿。
连疆的自己战马，早被金矢步军砍倒了。他飞身跨上那枪骑兵空出来的金矢战马，还没坐稳，两根长枪，前后同时刺来，他赶紧低头俯身，趴在马背上，躲过两枪，一夹马镫，想冲出包围，没冲多远，就被四五个枪骑兵，用那金色长枪，给驱赶了回来。
归臻就在包围圈外，且主意已决，不想杀他，只想玩儿他……让金矢将士看，更让血戎精骑看。
归臻，连吆喝带比划，围拢而来的枪骑兵渐渐明白了大统领的真实意图……一个个晃晃悠悠，慢慢吞吞，溜溜达达，握紧了长枪，却耷拉着枪尖儿，靠近连疆，每每枪尖儿触到连疆身体，赶紧回撤，边撤、边嗥、边嬉闹；三四个一起玩儿，才叫一个过瘾，四个枪骑兵，假装蹑足潜踪地靠近连疆，从四个方向上，用那锐利的枪尖儿，捉弄他，挑衅他，调戏他，刺挠他，一个大胆的枪骑兵，甚至用枪尖儿，挑逗螯钳，咔嚓一声，被连疆剪断后，换来包括归臻在内一众轰然大笑……连疆无助地，惊慌地，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他懊悔极了，不该还击，而应自裁。
“哎！我说！快来看啊！上好的马戏！疆王变哈巴儿！”归臻歇斯底里般狞笑着，吆喝着，发泄着。
连疆抬起螯臂，正要用螯钳剪断脖颈之际，归臻一个手势，五根长枪同时刺进连疆身体，左右腋下各一根，两腿根部各一根，腹部一根……连疆被五根长枪举了起来，像是撑起了一张兽皮，像是撑开了一面破旗。
“疆王变哈巴儿喽！……哈哈哈！……疆王变哈巴儿喽！”
排山倒海，山呼海啸，金矢枪骑兵们肆意发泄着。
归臻斜睨着，自己麾下的那座“金色大山”，不出意外，抵挡它血戎精骑，全都愣着当场，只顾仰着脖颈，傻傻地盯着五根长枪托举起来的连疆，仰望曾经景仰的那样一道疤痕……他们自己裸露的脖颈，要么自刎，要么被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