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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腿伤了(1 / 1)

五十年前那个秋天的上午,时针刚刚走过十点,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平静。父亲接起电话的瞬间,整个人被惊得如遭雷击。

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询问:“你是芦书记吗?”

父亲赶忙回应:“我是。”

接着,对方的话语犹如一道晴天霹雳:“你女儿的腿可能断了,快过来吧!”父亲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放下电话,便不顾一切地朝着我工作的工厂狂奔而去。

时光如梭。转瞬间,五十年过去了。可每每回忆起父亲当年的那些往事,一切都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清晰得历历在目。

那是一个秋意渐浓的日子,我在离家十公里之外的一家工厂里做临时工。意外事故来得如此突然,毫无防备。我在忙碌的工作中,脚后跟猛地踩上了一个大约二十公分长、一公分宽的铁削。那是车床车下的废料,弯弯曲曲,非常锋利。我一个不小心,踩到了它的一头,翘起来的另一头被无情地割在了我脚后跟上部五公分处的后筋上。可能是割破了脚后跟血管的缘故吧!一瞬间,鲜血如泉涌般流出,地面很快就被浸染得鲜红。工友们惊慌失措,七手八脚地搀扶着我,急匆匆地把我送去了厂医院进行救治。与此同时,有人迅速通知了我的父亲。

我的脚缝合了四针,伤口刚刚被大夫包扎完。父亲便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他满头大汗,汗水湿透了衣衫。父亲摘下草帽,不停地扇动着,为自己带来一丝凉意。然而,他的嘴里没有一句埋怨的话语,只是急切地向医生询问伤口的情况,那关切的眼神和焦急的神态,让医生都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紧张。随后,父亲又诚挚地向工友们表达了衷心的感谢。

接着,父亲用自行车载我回家。狭窄的马路两边晾晒着成片的玉米,宛如两条金色的长龙。中间的通道上,来来往往的汽车穿梭不停。道路还有些微微的上坡,父亲骑着自行车,每前进一步都显得很费劲。看着父亲如此辛苦,我的心里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百般不是滋味。

我满脸通红,带着深深的自责说道:“爸爸,您停下来到路边树下歇一会儿吧!”

爸爸却回头给我一个温暖的微笑,说道:“不用,爸爸现在一点都不累,看到你的腿没有断,我的心已经放回到肚子里了。”

我生气地说:“谁这么谎报军情让您担心,我找他算账去。”父亲依旧微笑着,温和地说道:“孩子,你不能怪罪人家,你一下子出了那么多血,谁在跟前能不害怕呀!”

听了父亲这通情达理的话语,我沉默了,不再吭声,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父亲。

父亲一边奋力蹬着自行车,一边继续说道:“我接到电话后,别提心里多着急了。这路两边都晒着玉米,骑车速度快不了,那才叫心急啊。”

我听着父亲的话,望着父亲那被汗水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后背上,他那双腿使劲地蹬着自行车,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的眼眶瞬间盈满了泪水,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岁月无情,父亲也因病早已离开了我。父亲那份默默的付出、无言的守护,深沉而浓烈的父爱,却永远地镌刻在了我的心底,成为了我一生中最珍贵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