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看了照片，笑着说：“咱妈年轻的时候肯定很漂亮，你看，这才来城里多长时间，现在人轻松了，心情好了，又总算舍得给自己花钱买衣服，看着不比在村里的时候年轻好看多了？”
别说四十了，这样打扮，说是三十出头都有人信。
女人就是这样。
一旦心里轻松了，多花心思对自己好一点，有了精气神，整个人的状态都会变得不一样。
林强在车站接许福清的时候，许福清站到他面前，他都没能第一眼认出来。
“傻愣着干什么？走哇，钱带了吗？带了就跟我去银行一趟，然后上民政局去。”
“福……福清？”
许福清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她穿着带跟的皮鞋走在前面，脚下生风，林强拎着一个破旧的布口袋跟在后面，亦步亦趋，自残星魂。
林强莫名后悔起来。
他都忘了，他年轻时跟许福清在工地上遇见的时候，许福清是工地里许多单身汉的梦中情人，他费了好一番功夫去嘘寒问暖，放下身段才把人追到手。
许福清嫁给他，原本是他高攀了。
这些年许福清在林家当牛做马，面对婆婆的打压、妯娌的挑剔，她都唯唯诺诺的毫不反抗，他习以为常这么多年，早就忘了许福清当年其实是可以选择更好的男人，不是非要嫁给他跟他回乡下过日子的。
离婚的这一天，许福清看起来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三万块钱存进许福清的银行卡里，两人往民政局走的时候，许福清还嫌林强走得慢，问他是不是为了生儿子，把身子给搞虚了。
以前的许福清是决计说不出这样的话的。
“怎么？你自己做得，我说不得？”许福清再次催促，“走吧，再晚点人家民政局的人该午休吃饭了，我不想再多等两个小时。”
到了民政局，坐下填资料的时候，林强听到了身后其他人的议论。
那些人都猜是许福清这个城里人瞧不上他这个乡下人，所以才要甩了他。
他很想大声反驳，说要离婚的人是他，如果不是他想离，许福清可是不会离开他的。
可这话到了嘴边，他又说不出来了。
犯错的是他，就算说了，人家大抵也是不会相信，还会更加看不起他。
许福清这些年给他生了两个女儿，女儿也都长大了，还都考上了省会的好学校，如果这是两个儿子，他林家怕是连祖坟都要冒青烟。正因为林轻和林甜都是女儿，他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好好的日子过成了这样。
其实这几个月，李寡妇还没进门，家里就已经鸡飞狗跳了。
李寡妇可不像许福清那样忍气吞声，她这些年在村里受够了冷眼，怀了孩子以后就在林家闹上了，好几次如果不是考虑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林强都要忍不住动手教训她。但也正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自己也才被逼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都是为了自己能有个后。
林强心想，想要个儿子本来也不是错事，错就错在许福清的肚子不争气。
这样一想，他又说服了自己，低头在离婚申请表上签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