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小院里，弥漫着离别的气息。秀兰和丈夫忙前忙后，把家里的物件收拾得差不多了，准备离开这个生活了多年的故乡。
秀兰坐在门槛上，望着熟悉的一草一木，思绪飘回了过去。17 岁那年，她没了亲娘，娘家哥嫂托媒人让她嫁人，哥嫂还用了婆家送过来的聘礼钱，致使她结婚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置办。那个时候李家的日子过的也很紧吧，她结婚后的头一年大冷的冬天秀兰连件棉衣都没有，在那个艰难的时刻，是姨娘熬夜自己织布，寒冬腊月给秀兰送来棉袄和棉鞋，夏天给她送来替换的短卦，才帮着秀兰度过了自己男人学徒不挣钱的那段艰难的日子。
秀兰家的三个孩子，也都把走姨姥姥家当做走姥姥家似的，在姨姥姥的关怀下长大的。有一年的冬天，秀兰的男人因工作出远门了，凑巧秀兰家的两个孩子都生病住院了，严重的一个发高烧昏迷不醒、稍轻的一个也是高烧不退，无住的秀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关键时候小舅陪着姨姥姥赶到医院，不但送来了吃喝，更重要的送来了勇气：“孩子：别怕。有我们那”。
后来秀兰的男人出了徒，开始有了工资。李家的日子渐渐好了起来。也能力所能及的帮助姨姥姥了。
如今要走了，秀兰禁不住想到了冬天爱咳嗽、身体日渐衰老的姨娘，心里满是担忧和挂念。搬走了再去姨娘家看她可就难了。她决定去把姨娘接过来，说服姨娘跟着自己一起离开。
秀兰带着大女儿来到姨娘家中，看着姨娘满是皱纹的脸，轻声说道：“姨娘，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来照顾您。” 已经懂事了了大女儿哭着对老人说：“姨姥姥，我已经长大能干活了，放心跟我们走吧！我来照顾您”，老人却摇了摇头，说：“孩子，我老了，走不动了，都说落叶归根。这故乡的一草一木我舍不得啊！” 。
秀兰无奈，只能把姨娘接到自己家。一天三顿饭变着花样的给姨娘改善生活。秀兰起早去街上买回来姨姥姥最爱吃的豆浆油条，中午鲜猪肉炖大白菜…把姨姥姥感动的只说：“孩子：你们放心的走吧！就是我的亲儿子也不过如此，我该享的福你们都给我了”。秀兰懂事的大女儿一会儿给姨姥姥倒水，一会儿给姨姥姥削苹果。晚上她与姨姥姥睡一张床，听见姨姥姥咳嗽，马上起来给姨姥姥捶背。李家一家子老少尽心尽力地伺候了老人一段时间。可终究拗不过老人要回家的决心，秀兰一家子哭着把老人送回了她自己的家。
然而，命运总是如此无情。把老人送回去不久，老人就去世了。
闻听到这个噩耗，秀兰一家人悲痛万分。秀兰的丈夫为姨娘准备过冬治愈她咳嗽的“青霉素”和大女儿为姨姥姥编织的毛线手套还没来得及寄出去，老人就离世了。七十年代初期能买到青霉素也是件很奢侈的事。他们深知，老人的一生太不容易了，年轻时，丈夫被日本鬼子砍了头。她独自一人把两个儿子拉扯大。因为穷两个儿子老大不小了才娶上媳妇，老人家吃尽了苦头，操碎了心。即便如此，她还是对秀兰一家人照顾有加。
在秀兰一家子的心目中，老人的爱永远铭记，可这份恩情，却再也没有机会报答了。
2024年7月10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