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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特殊的梦(1 / 3)

有些梦和一般梦明显不同,例如恐惧的噩梦,比如在梦中梦到自己做梦,比如一面做梦一面又知道自己做梦,比如预示了未来的梦等,这一章我们谈谈这些梦。

一、噩梦

不少人在梦中都遇到过这种情形,可怕的敌人出现在面前,而自己却一动也动不了,胸口好像压着个重东西令人喘不过气来,你害怕得要命,想叫喊却又叫不出声来。

这就是噩梦。

古人想象噩梦是精灵鬼怪引起的。《聊斋志异》中有多处描写一个人被怪物压在身上。

其中有个故事是说,主人公看见一个丑陋的女人和一个男人到了他的床上,似乎看不见他的存在。那个女人要同来的男人用刀剖开他的腹部,把肠子抽出来。抽出来的肠子就堆在那个人身上,越压越重。那个人也越来越害怕,但是却动不了。后来,经过长久的挣扎,他终于大叫一声把腹上压着的肠子推开了。于是那两个人也不见了。

这是一个典型的噩梦,但是《聊斋志异》却把它当成神怪故事了。

还是一个《聊斋志异》中的情节,一个人午睡,外面正是雷电交加,忽然他感觉有动物爬上了他的脚,脚随即便麻痹了,动物顺腿往上爬,爬到哪里那里就不能动了,(好像这动物是特效的麻醉药似的)当动物爬到他腰部时,他一把抓住了这个动物,却发现这是只狐狸。

当然,这只是一只梦中的狐狸而已。然而,当这个梦被当成真事传出去,而且越传越神,传到蒲松龄那里时,就成了一篇优美的神狐的故事了。

从梦的时间上看,可以把噩梦分成两类,一类出现于我们睡得很深的时候,一类出现于将醒未醒时;前者又称夜间恐惧,后者又称焦虑梦。但是我们不必分得那么清楚。

儿童做噩梦的次数比成年人多,这一方面是因为儿童分不清现实与想象,所以更容易害怕。他会真的担心床下会有一只老虎,或者会有一个青面獠牙吐红舌头的鬼。再有一方面是儿童担心的事也的确较多。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怕父母不再爱他们了,这对儿童来说是无比恐惧的。

有些儿童的噩梦与出生时的经历有关。有研究指出早产、难产的儿童多伴有噩梦。例如一个7岁的儿童经常梦见自己在水里游泳,蛇缠住了脖子,并且拼命挤压他,他痛苦地挣扎,哭醒后还呼呼地喘着粗气。

原来这个儿童出生时被脐带缠住脖子,险些窒息而死。

这个痛苦的出生经历在他童年的梦中反复地出现。被产钳夹住头部出生的儿童,也容易在噩梦中复现这个经验。如,有一个看过《西游记》画书的小朋友,就做噩梦自己也被带上了紧箍咒,在水里直打滚。他反复多次做此噩梦,以致怕听、怕看任何和孙悟空乃至《西游记》有关的内容。我和小朋友及他的父母一道分析才发现,他的噩梦与他出生时的痛苦经验有关。

青少年的噩梦往往是一种努力摆脱父母从而获得独立的表现。青少年噩梦中的可怕人物往往是父母的化身,通过把父母想成可怕怪物,自己就可以离开他们。在让小孩断奶时,有些母亲会在乳头上抹一些辣椒,让小孩受点苦,他也就不吃奶而改吃饭了,这对孩子是有益的。如果孩子摆脱不了对奶的依恋,他将会营养不良。同样,青少年在心理上也应该断奶了,他应该不再事事依赖父母,应在情感上独立。于是梦就在父母形象上“抹上辣椒”,好让青少年怕他们,避开他们,这对青少年也是有益的。

传说中有些怪兽会吞食自己的子女。如果父母不愿让子女独立,他们就在一定意义上如同那怪兽,从而也在子女的梦里成为怪兽。

在父母与子女的关系中,不论从父母方还是孩子方都是有对独立与不独立之间的矛盾。青少年一方面盼望自己独立,另一方面又害怕独立,害怕独立承担责任,而且后者往往是潜意识的。所以青少年更容易把自己的这种恐惧投射到父母身上。而在父母那里,一方面是期望子女自立、自主,另一方面也不愿意改变原有的孩子对自己的依恋,当然后者也主要是潜意识的,是父母自己不愿承认的。所以青少年的不少噩梦中就把独立的、恐惧的、变形的父母样子表达出来。

莱格夫特举过一个噩梦的例子:

一个年轻人连续几夜梦见自己跌进了一架庞大复杂的机器,眼看就要被肢解,才一身冷汗地惊醒过来。那机器是脱粒机和发电机的复合体,而这两种机器都是他小时候在父亲的农场常见的。

原来这梦表示他险些落进了父亲所设的机关,干上了父亲为他选择的职业,而他对这职业既没兴趣,也没能力。

由此可见,噩梦和一般梦的解法是一样的。不过,“在噩梦中惊醒”这一事件是一般梦中没有的。这一事件也有意义。惊醒时在梦中的处境,就是梦者现在的实际处境。比如年轻人已经被父亲说服了,这在梦中表现为已跌进机器里,还没有被肢解,表示事情还可以挽回。“惊醒”表示自己突然醒悟了。

噩梦在这时是一种警告,警告你一个危险已经临近。

在青少年的噩梦中,还有一类,尤其在男性中,与阉割恐惧有关。例如有个15岁的中学男生,一段时期内他反复几次梦见一个妖怪或鬼拿把菜刀要切掉他的鼻子,因为他的“鼻子太高了”。这是比较典型的阉割恐惧的梦。梦里的“鼻子太高”是阴茎勃起的象征。

有时噩梦是一种创伤经历的回忆。遇上过火灾、地震、车祸,或被抢劫、强奸,事过后恐惧的被害者会一次次梦到那个情景。这种噩梦用不着释,它只是再现那个创伤性事情而已。既然那件事如此恐惧,人为什么还要一次次梦见它,而不把它尽快忘掉呢?这是因为那件事还没有被解决完。一个强奸被害人一次次梦见被害,是为了提醒她自己,“你还要再想想:为什么你会遇到这种事?怎么样才能保证以后不再遇见这种事?再遇到危险应该怎么去应付?这件事对你心理会有什么影响?”这些都要去想明白。一天不想明白,这个噩梦就一天不会消失。虽然随着时间流逝,噩梦出现次数会渐渐减少,但是不知什么时候,它就会又出现,就像埋伏在心里的一条恶犬。

这里举一个例子:

房间的墙壁和天花板都被涂成了白色。在朦胧的意识中,她想说:“我讨厌这里。”可是她发不出声。

这里总是如此。连紧贴在白色细长天花板上的日光灯,沾满浅褐色污渍的白色窗帘,也都同往常一样,在静寂中使人感到阵阵寒意。

她躺着用手掌体味那坚硬台子的感觉。狭小的台子上似乎铺了一块薄薄的布,那块布的粗糙感觉也同往常一样,本来她觉得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但她却像第一次来到这个房间一样忐忑不安,她不断地变换着视线,不安地抓着台子的边缘。四周的墙壁离她很远,她孤零零地躺在宽大的房子中间,莫名其妙地感到惶恐不安。

远处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但是男的还是女的,说的是什么却一点也听不清楚,只是能感到有好几个人在说,那声音像波浪一样传播开来。声音和这白色房间里刺眼的光线一起,刺激着她的感官。声音碰到坚硬的墙壁反射回来,裹住了她的全身。时而传来夹杂在声音当中的“咔嚓咔嚓”的金属撞击声。似乎任何细微的声响,在高高的天棚下都放大了许多倍,凛然地显示着自己的存在。她的手依然紧张地握着,听着四周的声音。她感到既不冷也不热,似乎她的体温扩散到了整个房间。

过了一会,室外传来了拖鞋的声音,拖鞋发出吧嗒吧喀的声响,由左向右从她的脚下通过。她的后背突然感到了自己的心跳,觉得包围自己的略带暖意的空气是那么的不可忍耐。

我到底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呀,我自己并没有打算呆在这种地方。她自己知道,由于焦躁,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

“真讨厌!”待她清楚地发出声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这里。像波涛一样的人声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了,婴儿急切的哭声占据了刚才的空间,这就像一个信号,她从台子上滑了下来,大脑还处在朦胧状态,也没有已经踏在地板上的实在感觉。另一方面,她现在才感到,其实这间房比她躺着时候的感觉小得多。

“我得回去。”她自语着寻找出口。她以犹疑的脚步向一侧的墙壁走去,好像她最初就知道向那边走是天经地义似的。不知什么时候,那面墙上出现了一扇拉门,在台子上躺着的时候她一点也没发觉。这扇拉门与这白色的房间极不协调,显得很陈旧、寒酸,下半部用绛紫色和蓝色画着一把茶壶,她觉得这个茶壶似乎在哪见过。来到拉门前面,她犹豫地向四周望了一下,但似乎别的地方没有出口。也许,这一点她本来就是知道的。

在她终于伸出手要拉开拉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每次她打开这扇拉门都会出现恐惧的事情,这扇门是开不得的,只有这扇拉门是绝对不能动的。

恐怖突然向她袭来。为什么每次都要站在这扇拉门的前面呢?为什么在这里会有这么破旧的拉门呢?真是岂有此理!我真讨厌这拉门。她注视着眼前泛黄的拉门纸,身体一动不动。尽管如此,说讨厌的自己的手,还是伸向了拉门。

“不,我讨厌你。”恐怖与焦躁打乱了她呼吸的节奏,泛黄的拉门看上去似乎也倾斜了。莫名其妙的恐怖使她全身僵硬。“到底……这到底是……”她竭力想用这不成声的声音喊叫。

紧接着,她并未想打开的拉门不知何时开了,她脚下虽然感觉到了门槛的凹凸,但她必须站在那里。

面前是火焰般红色的大海。

波涛不兴,发着黏稠、呆滞的光的鲜红的大海就在她眼前,使人感到生物体体温的大海就在她脚下。

她站在红色大海的堤上,不知不觉地流出了眼泪。从哪儿都出不去的绝望和翻滚的红色海洋带来的恐怖,使她除了哭泣以外不会有别的反应。

每次都是如此,哪儿都走不通了,这下完了,这下完了……远处传来了哭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待她发觉这是自己的声音时,她的身体突然晃动了一下。她僵硬的身体彻底崩溃了,她醒了。眼泪从眼角流下来,浸湿了耳朵,甚至进到了耳朵里面。干了的泪水使皮肤紧绷绷的,眼睛发热,她自己也知道眼睛都哭肿了。额头和后背都汗津津的。她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这是日本小说《幸福的早餐》里记述的一个梦。梦者沼田志穗子在冲动下杀死了她的正怀孕的同学友子,并看着她一点点流血而死。这之后,她似乎忘记了整个事件,想不起友子是怎么死的,记不得那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这个事件留给她的就是一遍遍重复的噩梦,直到她的毁灭。

除了心理原因外,生理上的原因也会导致噩梦出现。例如手压到了胸部影响了呼吸,或者由于鼻炎、哮喘、慢性支气管炎等疾病影响到了呼吸,都会引起噩梦。

斯蒂文森的名著《杰克尔博士和海德先生》就是源于作者的一个噩梦。这个故事,或者说这个梦描写了一位善良高尚的杰克尔博士因喝了实验药物,在每夜周期性地变成了残忍暴虐的海德先生。我们从释梦可以知道,杰克尔博士和海德先生都是作者自己。当一个人过分严格地要求自己高尚时,他会压制心灵中他认为不高尚的部分,而这些部分由于被压抑就变得格外冷酷残暴。在白天,残暴者无法露面,而在夜里,他却会出现,于是成为海德先生。

人们都不喜欢噩梦,那么如何避免噩梦呢?对孩子,父母切忌用威吓方式管教,“你再不听话,叫老猫把你叼走!”“让白胡子老头抓走你!”这种话对孩子的威胁太大了。这就很自然地使“老猫”、“白胡子老头”成为孩子梦中重要的角色。

对成年人,要防止生活中出现噩梦。不要欺骗自己,不要扭曲自己,让自己幸福,就不会有噩梦。当噩梦出现时,把它的警示记住,并用其来启示解决生活中的难题,噩梦就会消失。

我们同样该感谢噩梦,因为它可以帮助我们在现实生活中逃开噩梦。

二、清醒的梦

一般来说,做梦的人不知道自己正在做梦,而把梦境当成真事。做梦时他梦见有人追杀他,会非常恐怖,只有在醒后才会知道“这不过是一个梦”。而且醒后他还会说:“当时有什么可怕的,应该想到谁也不会杀我,谁会轻易当杀人犯呢。”但是在梦里人忘了这一切,忘了有什么法律、有什么警察。

因为“原始人”还活在原始社会。

但是,也有些人会说,他们有时在做梦的时候知道自己正在做梦。梦者看着自己的梦境时自己又是清醒的。梦中的自己在和敌人殊死搏击,而另一个自己却在这幕戏剧的观众席——那只有一个观众的观众席上看这幕戏剧,而且知道,这是在做梦。

我们把潜意识叫做“原始人”,那么,我们的意识可以称为“现代人”。平时,这二人是轮流执政的。所谓“白天不懂夜的黑”。白天是“现代人”的世界,我们思考、推理、计算,遵守法律。夜晚是“原始人”的世界,是原始野蛮的世界,充满生机的世界;那里没有这么多文明,人们爱恨恐惧,人们打杀享受,人们神秘而又智慧。当“原始人”出现,“现代人”的意识连同他的一切思维能力一起都消失了。梦是“原始人”的独白,只有当醒后,当意识重新出现看到了“原始人”昨夜留下的信,或录像看到了梦的回忆,他才会分析解释,从而了解梦。

而当清醒的梦出现时,“现代人”和“原始人”,意识与潜意识,是同时在场的。我们既是做梦者,又是清醒地看自己梦的人,既睡又醒。

荷兰医生范爱登最早提出“清醒的梦”这一术语。他举的一个例子是:“我梦见自己站在窗前的桌子旁,桌上有几样东西。我十分清楚自己正在做梦,就考虑我能做些什么样的实验。我开始试图打碎玻璃,用一块石头打。我把一小片玻璃放在两块石头上,用另一块石头去打,但它就是不碎。于是我从桌上拿起一个喝红葡萄酒用的精致的玻璃杯,竭尽全力用拳头打它,同时又想要是在醒着时这么干多么危险,但酒杯仍然完好不破。啊,瞧,隔了一会儿我再看,杯子是破的。

杯子是破了,但却太晚了一点,就像演员错过了提示。

这点给我一种奇妙的在假造世界的印象,这个世界模仿得很巧,可是有些小地方不像。我把碎玻璃扔出窗外,想看看我是否能听见叮当声。我确实听到了声音,我甚至还看见两只狗被响声吓跑开了。我想这个喜剧世界是个多好的仿制品啊。这时我看见一只酒瓶,里面有红葡萄酒。我尝了一下,头脑十分清楚地注意到:‘哈,在这个梦的世界里,我们也会有味觉,这个很有点酒的味道呢。’”

范爱登强调说,在清醒的梦中,睡眠的人记得自己白天所做的事和能够自主地活动。而且这同时睡眠依然没有受干扰。这种睡眠和一般睡眠一样能让人休息并恢复精力。

有些心理学家说,做过完整的清醒的梦的人是很少的。平时我也问过一些人,有没有过这种梦,结果发现并不太少。我自己经常做这种梦,有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做,在我个人的感觉里,做这种梦的能力是很容易通过小小的练习提高的。

那么我们学习做这种梦有什么意义吗?如果只是为了好奇,去练习做这种梦,那么大概忙碌的现代人难得会有谁有这种兴趣。好在做这种梦很有意义,因为这种梦“原始人”和“现代人”同时在场,所以他们有了一个极好的交流机会。当现代人不理解梦中某个象征时,他可以问:“这是什么意思?”“原始人”会告诉他,当然不是用语言而是用形象事件让他知道。比如我曾梦见一只虎和牛混合的动物,像牛却有虎的斑纹。在梦里我问:“这是什么?”马上我就知道了,这是我自己。我属虎,而现在像牛一样辛勤地工作。

一个会做清醒的梦的人可以成为自己的梦的绝好释梦师。方法就是边做梦边解释,解释不出就问。当“原始人”不直接告诉你时,他也会用一个新形象性比喻作为回答。

我常这样做,结果我在梦做完后,就已经清楚地把它解完了,了如指掌。

不过有时也会出现一个问题,就是当我完全清醒后,就完全忘记了梦的内容和我自己所做的解释,只记得我做过一个梦,并且有过非常准确的解释。

交流的更大的好处是,让“现代人”决定“原始人”如何做,让“原始人”建立新的观念,从而克服你性格中根深蒂固的弱点。

例如,当你梦见有人追你,你急忙逃跑时,告诉自己,这个梦境表示你在逃避一个恐惧,而逃避是无益的,应当面对困难,正视困难。具体来说就是让自己在梦中回头面对追赶者,去看清他是什么样子,从而确定他代表什么,然后或者和他辩论,或者和他做朋友。于是你的心理问题也就得到了解决。

从心理学家基尔顿·斯图尔特开始,许多研究者尝试用这种改造梦的方式改造人的心理。他们要求梦者在做梦时,一旦发现有害的、病态的、烦恼的东西,就自己给自己下指令,去杀死、烧毁、消灭或改变这些形象。

据斯图尔特说,在马来西亚的塞诺伊部落,人们很重视梦。每天早晨全家人都在一起讨论梦。结果,这个部落几乎所有人都能做清醒的梦,而且他们也能在梦里解决人际冲突,因此他们心理都很健康。

但是,在我以后的研究中发现,“去杀死、烧毁、消灭或改变这些形象”,并不是一个最好的方法,因为这依旧只是压抑了那些消极形象所象征的东西,而不是真正地解决问题,所以我建议还是想办法在梦中化敌为友更好。

当然,清醒的梦也不是都像范爱登的例子中那样,意识百分之百能自主。清醒的程度是不同的。有时意识只是在梦中一闪出现,例如在梦中闪过一个念头:“这是在做梦。”有时,意识到在做梦后,人就逐渐醒了过来,梦像是雾一样逐渐散去。意识想让梦继续但是梦却像手上捧的水一样留不住。有时,意识想做一件事却做不到。

梦中梦也可以看成是清醒的梦的一种变形,所谓梦中梦就是:发现了自己刚才是在做梦,觉得现在醒了,而实际上他还在做梦。我常常梦见我醒了,和别人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如何如何。第二天真的醒过来才知道梦固然是梦,和别人说梦这件事也一样是梦。

梦中梦可以套好几层,我有一次套了七层。我先做了一个恐怖的梦,后来我觉得自己醒了。我想把这个梦记录下来,于是我拿来纸笔记录。记录到一半我发现没有开灯,“没有开灯我怎么能看清字,何况我也并没有把纸笔放在床上。”这么一想我发现,记录梦这件事也是做梦,于是我觉得这才是真的醒了,有很明显地一下子醒过来的感觉。于是我拉灯绳,但是灯总也不亮。于是我知道,发现自己醒了并且拉灯这件事也是梦。这时我才觉得真的,真的醒了。我拉开灯,灯光昏暗,我起床去找纸笔,但是纸笔不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