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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东汉篇(2 / 3)

后汉的政治,坏于外戚、宦官的专权,而外戚的专权,起于和帝之世。先时,章帝皇后窦氏无子,贵人宋氏生子庆,立为太子。梁氏生子肇,窦后养为己子,后诬杀二贵人,废庆为清和王,而立肇为太子。章帝崩,肇立,是为和帝,太后临朝。后兄宪为大将军,专权骄恣。和帝既长,和宦官郑众谋杀之,是为后汉皇帝与宦官谋诛外戚之始。和帝崩,殇帝立,生才百余日,明年,又崩。太后邓氏迎立安帝,临朝凡十五年。邓太后崩,安帝自用其皇后之兄阎显,又宠信诸中常侍和乳母王圣等。阎皇后无子,后宫李氏生顺帝,立为太子,阎皇后谮废之。安帝崩,阎后迎立北乡侯,未逾年薨。宦者孙程等迎立顺帝,杀阎显,迁阎后于离宫。顺帝用后父梁商为大将军。商死后,子冀继之,专恣较前此之外戚更甚。顺帝崩后,子冲帝立,一年而崩。冀与太后定策禁中,迎立质帝。质帝虽年少,而知目冀为“跋扈将军”,遂为冀所弑,迎立桓帝。桓帝和宦官单超等合谋,把梁冀杀掉,于是后汉外戚专权之局终,而宦官转横。

外戚、宦官更迭把持,朝政自然很腐败。因此而引起羌乱,还因此而激成党祸。

羌人本住在湟水流域,后来弃湟水,西依鲜水、盐池。莽末,乘乱内侵。光武、明、章、和四代,屡次发兵,把它打败。然而降羌散处内地的很多,郡县豪右都要侵凌役使羌人。安帝时,羌遂反叛。降羌本是个小寇,造反时连兵器都没有,然而当时带兵的人都观望不战,加之凉州一方面的长官都争着要迁徙到内地,或置百姓于不顾,或强迫百姓迁徙,于是羌寇转盛。至于羌人东寇三辅,南略益州,汉兵仅能保守洛阳附近而已。而兵费的侵渔,又极厉害。安帝时,用兵十余年,兵费至二百四十亿,才算勉强平定。顺帝时,羌乱又起,兵费又至八十余亿。直到桓帝时,他任用段颎,尽情诛剿,又经过好几年,才算彻底平定羌乱。然而汉朝的元气,则自此而大伤了。

党祸起于后汉的士好立名。士人初则造作名目,互相标榜,进而诽议公卿,裁量执政。这时候,游学之风极盛,太学诸生至三万余人,恰好做了横议的大本营。当时宦官兄弟、姻亲布满州郡,对其尽情惩治,自然是人情之所欲,并且也是立名的一个机会,于是宦官与名士势成水火。桓帝也是相信宦官,宦官遂诬士人结连党羽,诽议朝政,要一概加以逮治。后因后父窦武替他们解释,才放归田里劳作,然而还是禁锢终身。桓帝崩,无子,窦后和窦武定策禁中,迎立灵帝,年方十二,太后临朝。窦武为大将军,陈蕃为太傅,谋诛宦官贾节、王甫等,不克,反为所杀。于是党狱复兴,诸名士身受其害,和因其逃亡追捕,而人民因之受祸的更多。善类遭殃,天下丧气。灵帝年长,尤其相信宦官,又喜欢“私蓄”卖官、厚敛,无所不为。于是民穷财尽,而黄巾之祸又起。

黄巾的首领是巨鹿张角,借符水治病以惑众,其徒党遍于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角遂谋为乱,暗中署置其众,为三十六方。约以公元184年举事,未及期而事泄,角遂驰敕诸方,一时俱起。虽然这次起义的俱是乌合之众,旋即被镇压,然自此盗贼群起,都以黄巾为号,郡县莫能捕治。于是灵帝听刘焉的话,改刺史为州牧,外官的威权渐重,又伏下一个乱源。

而中央又适有变故,以授之隙。先时,灵帝皇后何氏生废帝,美人王氏生献帝。灵帝意欲废嫡立庶,未及行而病笃,于是把这事属托宦官蹇硕。时何皇后之兄进为大将军。灵帝崩后,蹇硕意欲诱杀何进而立献帝,何进知之,拥兵不朝,蹇硕无如之何。于是废帝立,而蹇硕亦被杀。何进因欲尽诛宦官,太后不肯,进乃谋召外兵,以迫胁太后。宦官知事急,诱进入宫,把他杀掉,进官属袁绍等遂举兵攻杀宦官。正当大乱之际,凉州将董卓至,京中大权遂落其手。董卓既握大权,废废帝而立献帝。袁绍奔山东,号召州郡起兵讨卓,各州郡推绍为盟主。董卓劫献帝奔长安。山东州郡并无讨贼的决心,各据地盘,互相吞并。而董卓暴虐过甚,为司徒王允和吕布所杀。卓将李傕、郭汜起兵为卓报仇,攻破长安,王允被杀,吕布奔东方。后来傕、汜二人又自相攻击。献帝崎岖逃到洛阳,空虚不能自立。其时曹操据兖州,颇有兵力,乃召操入洛阳以自卫。操既至,迁帝都许,于是大权尽归曹氏,献帝仅拥虚名而已。此后,纷纷割据的人多,曹操亦一时不能平定,遂终成为三国鼎立之局。

第二章

两汉的制度

“汉治”是后世所号为近古的。因其时代早,在政治制度和社会风俗上,都有沿袭古人之处。

在官制上,汉代的宰相权力颇大,体制亦尊,这是和后世不同的。宰相初称丞相,或称相国。从来今文经说盛行,乃将丞相改为司徒,又把掌武事的太尉改为司马,为丞相副贰的御史大夫改为司空,并称相职。其中央政府分掌众务的九卿,则分属于三公。外官仍沿秦郡县之制,但不置监御史,由丞相遣使分察各州,谓之刺史。刺史不是地方官,但奉诏六条察州,其人位卑而权重,故多能自奋,而亦无专擅之患,这实是一种善制。汉代去古未远,人民自治的规制亦尚未尽废。其民以百家为一里,里有魁。十里为一亭,亭有长。十亭为一乡,乡有三老,掌教化;啬夫,职听讼,收赋税;游徼,主徼循,禁贼盗。此等名目,后世固亦多有,然多成为具文,汉世则视之甚尊。高帝时,尝择乡三老一人,置以为县三老,与县令、丞、尉相并列,可以以事相教。而啬夫等亦很有德化流行,为人民所畏服。这与后世显然不同。

汉代的学校,起源于武帝的时候。当时没有立校舍,也没有设教官,但为太常属官的博士能置弟子员五十人,后来递有增加。到平帝时,王莽辅政,才大建校舍,然未久即乱,故其成绩无闻。

后汉则天下甫定,即营建太学,明、章二代尤极崇儒重道。虽以顺帝的陵夷,还能增修黉舍,所以其时游学者极盛。然“章句渐疏,专以浮华相尚”,遂至酿成“党锢之祸”。大约当时的学校中,研究学问的人少,借此通声气的人多,所以董昭也说“国士不以孝弟清修为首,乃以趋势游利为先”。于是学术的传授转在私家,学校以外的大师,著录动至千万,远非前汉所及了。

选举则其途颇多。博士和博士弟子之外,又有任子,有吏道,有辟举。其天子特诏,标明科目,令公卿郡国荐举的,是后世制科的先声;又州察秀才,郡举孝廉,则是后世科目的先声。又有所谓赀选的。汉初限赀十算以上乃得官,此尚出于求吏廉之意,和现在的保证金相像。晁错说文帝令民入粟拜爵,其益亦止于买复。不及买复者,并不过一虚名。到武帝时,民得入财为郎,吏得入谷补官,这就同后世的捐纳无异了。

汉朝的赋税可分为三种:一是田租,就是古时的税,是取得很轻的。汉初十五而税一。文帝时,因行晁错入粟拜爵之令,到处都有积蓄,于是全免百姓的田租。到景帝二年,才令百姓出定额的一半,于是变为三十而税一了。后汉初,因天下未定,曾行什一之税,后来仍恢复到老样子。二是算赋,也称口赋,又称口钱,这是古时的赋。人民从十五岁到五十六岁,每人每年出钱一百二十,以治库兵车马;从七岁到十四岁,每人每年出钱二十,以食天子。武帝又加三个钱,以补车骑马。这一笔税,在现在看起来似乎很轻,然而汉代钱价贵,人民的负担实在很重,所以当武帝令人民提早生子,三岁即出口钱时,人民就有生子不举的(生了孩子不养育,溺死或扔掉)。三是力役。照汉朝法律,年纪到二十三岁就要傅之“畴官”,景帝又提早三年,令人民二十始傅。此外山川、园池、市肆、租税的收入,自天子以至封君汤沐邑,都把它算作私奉养。这是将古者与民共之之山泽和廛而不税的商业,都变作人君的私收入了。这大约自战国时代相沿下来的。又武帝因用度不足,尝官卖盐铁,又榷酒酤,算缗钱,行均输之法。后来酒酤到昭帝时被豁免,盐铁官卖在元帝时一罢即复。后汉则无盐铁之税。章帝曾一行之,因不洽舆论,和帝即位,即以先帝遗意罢免。

兵制:西汉所行的,仍是战国时代通国皆兵的遗制。人民到二十三岁就要服兵役,到五十六岁才免。郡国看其地形,有轻车、骑士、材官、楼船等兵。兵士由尉佐郡守于秋后讲肄都试,其戍边之责亦由全国人民公任之。在法律上,人人有戍边三日之责,是为“卒更”。武帝以后,用兵多了,为了免得骚动平民,于是多用“谪发”。而国土既大,人人戍边三日亦事不可行,于是有人出钱三百入官,由官给已去的人,叫他留戍一年,此谓之“过更”。其穷人愿意得雇钱,依次当去的人出钱给他,使他留戍,每月两千个钱,则谓之“践更”。后汉光武罢郡国都尉,并职太守。都试之事,自此而废。虽然这一举措有一时清静之效,然而历代相传的民兵制度,也就自此而废了。

刑法:汉代沿自秦朝,很为严酷。文帝时,有太仓令淳于意犯罪当刑,其女缇萦随至长安,上书愿没入为官婢,以赎父刑罪。文帝怜悲其意,乃下诏为除肉刑。然而汉代司法界的黑暗,实不只刑罚的严酷,还有法律的混乱。秦代的法律,本即李悝所定的《法经》六篇。汉高帝入关后把它废掉,只留三章,天下平定之后,又将它恢复过来。然而这本是陈旧之物,不足于用,于是汉代递有增益其数目,共至六十篇。而所谓的“令”及“比”,以至于后人所为的“章句”,断罪时都可“由用”。文繁而无条理系统,奸吏遂因缘为市,“所欲活则传生议,所欲陷则与死比”。宣帝留心刑狱,涿郡太守郑昌曾劝他删定律令,后来也屡有此议,亦曾下诏实行,然而迄未能收效。

第三章

秦汉的武功

秦汉之世,是我国对内统一的时代,亦是我国向外拓展的时代。中国本部的统一完成于此时,历代开拓的规模也自此时定下,所以秦汉的武功是一个亟须研究的问题。

中国的北方紧接蒙古高原,蒙古高原是一个大草原,最适于游牧民族居住,而游牧民族生性好侵略,所以历代中原政权都以防御北族为要务。三代以前,匈奴和汉族杂居黄河流域,蒙古高原上大约无甚大民族。至秦朝初年,匈奴以河南为根据地,秦始皇命蒙恬把它赶走。收复河南后,秦又自临洮至辽东筑起长城,延袤万余里。这长城大约是因山川自然之势,将从前秦、赵、燕诸国所筑的长城连接起来的,其路线与现今的长城全然不同,就形势推测,大约现在的热、察、绥、辽宁等省都当包括在内。秦末大乱,戍边的都自行离开,于是匈奴复入居河南。这时候,匈奴出了个人杰,便是冒顿单于。北方游牧民族,东有东胡,西有月氏,都给匈奴击破了。匈奴又北服丁令等国,其疆域直达今西伯利亚南部。而因月氏的遁走,汉文帝时,匈奴又征服西域。于是长城以北,引弓之民都归匈奴所制驭,俨然和中国南北对立了。汉高帝征伐匈奴,被围于平城,七日乃解。后来用娄敬的计策,以宗室女为单于阏氏,和匈奴和亲。这是中国历代和亲政策之始。吕后及文、景二代,都守着和亲政策,对匈奴入寇,不过发兵防之而已。到武帝,才任用卫青、霍去病等,出兵征讨。汉军先收河南之地,置朔方郡,后来又屡次出兵,渡过沙漠去攻击。匈奴自此遂弱,然而还未肯称臣。到宣帝时,匈奴内乱,五单于争立,其呼韩邪单于才入朝于汉。和呼韩邪争斗的郅支单于逃到康居,为汉西域副校尉陈汤矫制发诸国兵所攻杀,时为公元前36年。前汉和匈奴的竞争,到此算告一段落。呼韩邪降汉后,起初对汉很恭顺,但到王莽时,因外交政策失宜,匈奴复叛。其时中国正值内乱,无人能去抵御,北边遂大受其害。后汉光武时,匈奴又内乱,分为南北。其南单于降汉,入居西河美稷。和帝时,大将军窦宪出兵大破北匈奴于金微山。自此北匈奴西走,辗转入于欧洲,为欧洲人种大迁移的引线,而南匈奴则成为晋时五胡之一。

历史上所用“西域”二字,其范围广狭,时有不同。最初,“西域”系指今天山南路,所谓“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东则接汉,阨以玉门、阳关,西则限以葱岭”也。汉时,分为小国三十六,其种有塞,有氐羌。大抵塞种多居国,氐羌多行国。从河西四郡开后,而汉与西域交通之孔道始开。其当南北两道的楼兰、车师先给中国所征服,后来汉武帝又出兵,远征大宛,于是西域诸国皆震恐愿臣。前60年,汉遂置西域都护,并护南北两道。后来又置戊己校尉,屯田车师。莽末,西域反叛,匈奴乘机威服北道,而莎车王贤亦称霸南道。诸小国都叩玉门关,请遣子入侍,仰求中国保护,但光武帝恐劳费中国,不许。明帝时,班超以三十六人往使西域,因诸国之兵,定诸国之乱,到底克服西域,复属于汉,直至后汉末年才绝。

羌人的居地,遍于今陇、蜀、西康、青海之境,而其居河、湟之间的,最为强悍。汉武帝时,汉军把它打破,并于此处置护羌校尉统领它。王莽时,以其地置西海郡。莽末,羌乘隙内侵。后汉时,朝廷屡次发兵讨伐它。至和帝时,遂复置西海郡,并夹河开列屯田,以绝其患。此后降羌散居内地,虽然曾复起为患,然而河、湟之域,则已纳入中国的版图了。

东胡大约是古代的山戎,汉初居地在满、蒙之间。自为匈奴所破,乃遁保乌桓、鲜卑二山。汉武帝招致乌桓,令处上谷、右北平、渔阳、辽西、辽东五郡塞外,助汉捍御匈奴。虽亦时有小寇,大体上总是臣服于中国的。鲜卑居乌桓之北,后汉时,北匈奴西徙后,其地及余众均为鲜卑所有,因此其势大张。其大人檀石槐,辖境之广,竟与匈奴盛时相仿佛。然檀石槐死后,缺乏统一的共主,声势复衰。乌桓的部落亦颇有强盛的,后汉末年,他们都和袁绍相连结。袁氏败后,曹操大破之于柳城,自此乌桓之名不复见于史。而鲜卑至晋时,亦为五胡之一。

南方一带,秦时所开的桂林、南海、象郡,在秦亡时,龙川令赵佗据之自立,是为南越。而勾践之后无诸及猺,亦以率兵助诸侯灭秦故,在汉初无诸被封为闽越王,猺为东瓯王。武帝时,闽越和东瓯相攻击,武帝发兵灭闽越,徙东瓯于江、淮间,乘势遂灭南越。所谓西南夷,则当分为两派:夜郎、滇及邛都等,为今之倮?。他们椎结,耕田,有邑聚。其嶲、昆明及徙、筰都、冉駹、白马等,则均系氐、羌。武帝亦皆辟其地为郡县。

第四章

两汉对外的交通

中国人是以闭关自守著闻的。世界打成一片,是近代西洋人的事业,然则中国人在这方面的能力,是不及西人了。闭关自守,是从政治言之,至于国民,则初未尝有此倾向。中国未能将世界打成一片,盖因前此未尝有近代的利器,又因其社会组织与今不同,所以彼此交通不能像现代这样密接。至于中国人活动的能力,确是非常之强的。如若不信,请看中国对外的交通。

中国对外的交通由来很早,但古代的情况如何,书缺有间,所以只得从两汉时代说起。两汉时代的对外交通,又当分为海陆两道。

亚洲中央的帕米尔高原是东西洋历史的界线,自此以东为东方人种活动的范围,自此以西为西方人种活动的范围,而天山和印度固斯山以北,地平形坦,实为两种人接触之地。当汉时,西方人种踪迹最东的是乌孙,与月氏俱居祁连山北。自此以西,今伊犁河流域为塞种。又其西为大宛。其西北为康居。大宛之西,妫水流域为大夏。又其西为安息。更西为条支。在亚洲之西北部的为奄蔡。自此以西,便是欧洲的罗马,当时所谓的大秦了。

汉通西域,是因月氏人引起的。汉初,月氏为匈奴所破,西走夺居塞种之地。后来乌孙又借兵匈奴,攻破月氏,于是月氏西南而走,击服大夏。汉武帝想和月氏共攻匈奴,便于公元前122年,遣张骞往使。是时河西未辟,骞取道匈奴,为其所留,久之,才逃到大宛。大宛为发译传导,经康居以至大月氏。但大月氏已得沃土,殊无报仇之心,张骞因此不得要领而归。然而中国和西域的交通,却自此开始了。当张骞在大夏时,曾见邛竹杖和蜀布,问从哪里来,大夏人说,是本国贾人,往市之身毒。于是张骞说:“大夏在中国的西南一万二千里,而身毒在大夏的东南数千里,该去蜀不远了。”乃遣使从蜀去寻觅身毒。北出的为氐、筰所拦,南出的为嶲、昆明所阻,目的没有达到。不过,传闻嶲、昆明之西千余里,有乘象之国,名曰滇越,“蜀贾奸出物者或至焉”。这滇越,该是今缅甸之地。可见,中、印间陆路的交通,在汉代虽然阻塞,而商人和印度半岛,应是早有往还了。自汉通西域以后,亚洲诸国都有直接的交往。唯欧洲的大秦,则尚系得诸传闻。后汉时,班超既定西域,遣部将甘英往使。甘英到条支,临大海欲渡。安息西界船人对他说:“海水大,往来逢善风,三月乃得渡。若遇迟风,亦有二岁者。入海人皆赉三岁粮。海中善使人思土恋慕,数有死亡者。”英乃不渡而还。公元166年,大秦王安敦遣使自日南徼外献象牙、犀角、玳瑁。《后汉书》说,这是大秦通中国之始。226年,又有大秦贾人来到交趾,交趾太守吴邈遂遣使送诣孙权,事见《梁书·诸夷传》。中、欧陆路相接,而其初通,却是走海道。“水性使人通,山性使人塞”,也由此可见一斑了。

海道的贸易,则盛于交广一带。西洋史上,说在汉代日南、交趾之地,是东西洋贸易的中枢。案《史记·货殖列传》说:“番禺为珠玑、玳瑁、果、布之凑。”番禺,便是现在广东的首府;珠玑等物,都是后来通商的商品。在广州的贸易,在当时也很发达了。《汉书·地理志》说:“自日南障塞、徐闻、合浦船行,可五月,有都元国。又船行,可四月,有邑卢没国。又船行,可二十余日,有谌离国。步行,可十余日,有夫甘都卢国。自夫甘都卢国船行,可二月余,有黄支国。自武帝以来,皆献见,有译长,属黄门。与应募者俱入海,市明珠、璧流离、奇石、异物……黄支之南,有已程不国。汉之译使,自此还矣。”徐闻、合浦,都是现在广东的县,其余国名不可悉考。而黄支,或云即西印度的建志补罗。若然,则中、印的交通,在陆路虽然阻塞,而在海道,又久有使译往还了。又《山海经》一书,昔人视为荒唐之言,据近来的研究,则其中确实含有古代的外国地理。此书所载山川之名,皆及其所祀之神,大约是方士之书。其兼载海外诸国,则因当时方士都喜入海求神仙,所以有此记录。虽所记不太真确,然实非子虚乌有之谈。据近来的研究,《山海经》所载的扶桑,便是现在的库页岛,其他如三神山指日本,君子国指朝鲜,白民系在朝鲜境内的虾夷,黑齿则黑龙江以南的鱼皮鞑子。又有背明国,则在今堪察加半岛至白令海峡之间。果然则古代对东北,其航线所至,也不可谓之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