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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家 中 劫 难(2 / 2)

这情况不说程斌也清楚,自家的钱早让自己败坏没了;大姐和二姐家也不宽裕,两个姐夫都是普通工人,收入勉强日常糊口;父亲卖老宅子的钱除了还债,还能剩下几万。但据说三姐置换骨髓手术和后期治疗就需要四十多万,这钱还没着落,却又出了父亲这档子事。

程斌心里乱糟糟的,虽然他已经历了很多事,心里较同龄人要成熟,却也有些手足无措。父亲六十多岁了,但仍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这一倒就意味着家里的天要塌了。见二姐两口子已经收拾完东西,程斌便跟他们匆忙赶往医院。

第二医院坐落在香林市东城区,紧挨着繁华的商业中心,大姐程明云一直在医院护理着父亲。大姐已经三十八岁,大姐夫长年在南方打工,在程斌的印象中,大姐几乎跟母亲一样,记得小时候大姐就整天抱着他屋里屋外的,程斌九岁母亲去世后,大姐更是成了母亲的继任,程斌的吃喝拉撒什么都归大姐管。直到上了大学,大姐还经常将大姐夫打工挣来的辛苦钱寄给程斌。

大姐一点没怪程斌回来晚了,反倒极关心地询问程斌的伤势,这让程斌既惭愧又感动。父亲还在重症监护室,即使亲属一般也不允许进去探望。隔着玻璃窗,程斌久久注视着病床上满头缠着绑带的老人,心脏像是一点点被撕碎。

父亲完全是为了几个孩子操劳了一辈子,十几年前程斌母亲因病去世后,许多人劝父亲续弦。因为父亲算是个有点能力的男人,体格健壮,长相也很端正,找个后老伴应该不难。但为了几个孩子,父亲从未动过这方面的心思。

从小到大,作为家里的唯一男孩,父亲就将程斌视为家里的小皇帝。家里一切好吃的、好玩的都可着程斌,对程斌的要求是有求必应。即便后来程斌连连惹祸,将家里的钱财祸害殆尽,父亲也只是默默为程斌收拾擦屁股,从未当面斥责过程斌。顶多就是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抽烟,悄悄地叹气。

人在小时不觉得,尤其是独生子女,从来都认为父母就是上辈子欠自己的,这辈子怎么还也还不清,即便父母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只要有丝毫不遂意,就会对父母大发雷霆,甚至因一点小事打骂,杀害父母的也有。

但进了少管所却大不一样,那里实行严格的监狱化管理。人一般在得意时,尤其是初经世事的孩子,容易忘乎所以,目空一切;而在落难时会尤为思念亲人和朋友,才知道世界上竟会有如此令人痛苦的地方,才明白世上并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有父母才会给予无私的爱。

因此,同劳改队有些相似,少年们纷纷偷偷在身上刺青,除了一些龙啊,虎呀的,刺的最多的就是“终身难报父母恩”之类的感恩文字。这些少年出去后,即便有些继续犯罪,但大多数对父母都很孝敬。因为他们知道,在人最无助,最落寞的时候,只有父母会不离不弃,始终如一地关怀着自己。

上大学后,程斌更明白,自己闹出那么多事,要是没有这个老人不断地在后面为自己收拾残局,托人找关系,自己很可能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现在不定在哪呆着呢。多少年来,他已经对父亲形成了一种无形地依赖,现在这棵自己一直依靠的大树却倒了。不知还能不能醒来?

程斌悄悄擦去眼角的一颗泪滴,他骨子里是个很倔强的人,渐渐从最初的慌乱中镇定下来。泪水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救活父亲,医学上自己无能为力,但看病需要钱,没有钱,即使父亲还有活的希望也实现不了。自己已经大学毕业,父亲一生灌注在自己身上的心血怎么说也该有所收获了。

看着躺在那里的父亲,程斌还有种怪怪的感觉,父亲头部受伤后没几天,自己头部也遭到了枪击,真是太巧了,难道在这上面也要体现父子的相连关系?他听说许多亲人之间,多年夫妻之间,甚至特殊的主仆之间,其中一个去了,不就另一个也随之而去。那么自己这次死而复生,是不是意味着父亲也会转危为安呢?命运啊!神奇的命运,但愿你这次一定往好了神奇!

程斌又想起刚才二姐夫在家说的,警方认为水泥桶是受到外力作用才掉下来的,那天几乎没风,而且即使十二级台风也难于吹动装满水泥的铁桶。唯一的可能是有人碰了铁桶,但事发后那个人却找不到了。这一般会有两种解释:有意的就是谋杀;要是无意,那就是为了逃避责任躲起来了。但不管怎样,也要找到那人。程斌便问大姐:“肇事者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