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呼吸着空气里的悲伤，慢慢的咽下眼泪，许久，才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看着司空卓耀，凝了凝神，便道：“可是耀儿，你该理解父皇。”
“儿臣理解！”司空卓耀回答，那语气里透着一股坚韧，令人为之动容。
“就是因为儿臣理解，所以在母妃死后并没有打闹，并没有拒绝这太子的位置，就因为儿臣理解，所以今日，也甘愿求一死了之，这样的话，父皇，便可以更加坦然的对那宋将军交代了。”
更加坦然四个字说的大声，可是听在皇上的心中，却是尤为的刺耳。
明知那宋将军就是一个奸臣，可偏偏，却不得不着他的道，想到此处，他的心底，便不由泛出了浓浓的恨意，恨自己的大意，还有这天意弄人。
只是现在让他赐死太子，他是如何都做不到的，因为毕竟这个孩子，是跟在他的身边长大的，那一缕缕的时光，岂是他说放，就能放弃的。
他为了这个天下，已然放弃了太多太多，现在，也要放弃自己最爱的儿子吗？
回忆过往，他放弃了兄弟轻易，他放弃了一声挚爱，他放弃了最珍贵的，现在，还要再次放弃自己仅有的一抹安心吗？
看着面前的司空卓耀，他的目光冷厉，可是眸底泛出的父爱与不舍，却也是明了的。
司空卓耀看着，不觉一笑。
他是恨自己的父亲，恨他令自己失去了那么多，恨他令这个世界变得暗无天日，可饶是这样，却是也不得不相信，这个父亲对自己的爱，是那么的炽热，毋庸置疑！
“父皇，无论您做什么决定，儿臣，都无怨无悔！”说着，司空卓耀便扬起了一抹微笑。
可是皇帝看着他，却是久久不能平复，颤颤的要开口，却是如何都说不出那个违心的决定。
就这样，殿里的气氛一度达到了冰点，就算是一个细微之处的动作，也都仿佛有了声音一般，随时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所有伺候的人都低着头，连动一下都不敢，生怕在此刻引起了注意，也引来了责罚。
而司空卓耀脸上的微笑，却是在此刻，显得如此美好。
饶是他的父亲，当今的皇上，都从未见他如此笑过。
小时候的过分严厉，换了他那冰冷的性格，此刻的微笑，却是突然的，就暖热了他，也暖热了这一室冰凉。
“罢了！”皇帝突然挥了挥手，对着司空卓耀再次说了声：“罢了！”
他还是做不出来，还是无法，无法下定决心，牺牲了这个儿子。
他很清楚，废了他太子之位很容易，可是要保住他的命，却是难上加难。
所以，就算是自己活着的时候，也未必能保住他的安康，何况，将来总有一天，自己是要离开他的。
想及此处，皇帝便笑着说道：“你赢了。”
是的，司空卓耀赢了，瑶光赢了，白淑妃赢了，就连那公孙家，也在此刻赢了。
他不觉扬起了头，一抹笑意，在那张皱如橘皮的脸上，慢慢的绽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