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旺达道:“你们谁先动的手伤的人,老实讲来!”
七个年轻后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地象商量好了似的一齐嚷嚷叫开了天屈:
“冤枉啊,陈老爷,我们几个不过多喝了杯酒,言语不合动些拳脚,未动斧子!”
“想是二毛虎不小心自己跌倒割伤的,他想讹我们的钱!”
“对,只不过推搡了几下,哪里就伤得起不了炕了!”
“冤枉啊!”
陈旺达一拍惊堂木,指了堂下众百姓,怒道:“放你娘的屁,那天当街弄斧子撒野有人都见了,红斧头出白斧子进赶上打仗了,以为我不知道么?到底谁伤的人,说!”
底下有人喊道:“陈老爷,上刑吧。一上刑准招!”
陈旺达一上来就急赤白脸地亲审,弄得肖二不住递眼色劝阻,生怕当堂出岔子。
“陈老爷,容我等先行问情缘由。”
陈旺达这才坐回案后,道:“你们先问,仍若不招,本老爷再用刑不迟。”
薛怀固会意,慢慢起身踱至堂上。
“你们可听见了?”薛怀固道,“按说应该上刑,不怕你们骨头硬。不过,总是有无辜的,陈老爷怕伤了你们掉头讹陈老爷的钱!一会审完,陈老爷今日还有个红事准备上席,这么耗下去只是瞎耽误工夫。早早招了,给二毛虎出些医药费,谁也就能回家了。”
七个后生看看,谁也不认识。当下又是一番叫屈:
“这位大人,我们真的没动刀子!人确实不是我们伤的!”
“是啊,二毛虎受伤与我们无干!”
薛怀固嘿嘿一笑,背负双手绕七人转了两圈,眼光在他们身上挨个扫了一遍:“真与你们无关?这就奇了怪,不定真是二毛虎自己跌倒斧子上,亦未可知。你们都饿了吧?”
众人正听着,不防薛怀固为何当堂问起他们饿不饿,却不知有何关系。
一名胆大的后生舔舔嘴唇道:
“回大人,小人一天一夜没吃着东西了…”
薛怀固眉头一皱:“都是年轻后生,居然一天没吃饭,瞧着怪可怜。陈大人,昨晚后厨做的黑豆粥还有没有?给后生们一人盛一碗,就堂上吃了,吃饱后再审。时辰再紧,断不至于让后生们饿着肚子吧?”
陈旺达道:“有,原打算剩下喂牲口的,倒便宜了你们。来人,给他们上粥!”
不多时,一名皂役提着一桶黑豆粥,一名皂役捧着一撂碗筷进来,给七个年轻后生每人盛了满满一碗。
堂上堂下都愣了。肖二亦睁大了两眼,不知道薛怀固要干什么,昨日晚间说起让备一桶豆粥,原以为他在开玩笑,谁料竟真的当堂动起了碗筷,实是闻所未闻。
一个后生捧了碗筷道:“陈老爷,真的让我们吃饭?”
陈旺达虽有疑惑,知薛怀固已有破解之法,心下倒瞬间坦然之极,不耐烦道:“你以为本老爷堂上胡说八道么,让你们吃你们就吃,利索些,不定老爷心情不好翻悔了,收了你们碗筷。放心,粥里没毒,药不死你们这群王八蛋!”
一个年轻后生颤手迟疑着端起碗筷。
薛怀固冷冷道:“陈老爷都放话了,你们没听见么?要吃快点,给你们半柱香的时辰,过了点别怨陈老爷没体恤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