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后生连忙端碗动筷,狼吞虎咽地吃喝起来。顿时,整个大堂上吸溜溜、呼哧哧,声响不断,眨眼工夫半桶黑豆粥下去了。
薛怀固面无表情地在堂上来回踱步,倏地转身走至一个瘦弱后生跟前,笑咪咪道:
“后和,陈老爷这黑豆粥味道如何?”
瘦弱汉子吓了一跳,忙道:“小人多谢陈老爷的粥…”
薛怀固站起来,绕场审视一圈,对陈旺达一使眼色。
陈旺达喝道:“来人,给本老爷撤摊子,咱接着审!”
薛怀固回身蓦地指了那个瘦弱后生喝道:
“你就是持斧行凶险些置二毛虎于死地的凶手!”
此言一出,堂上堂下立时大哗!
众皂役及围观百姓一齐将眼睛盯在那瘦弱后生身上。
后生脸色骤变,忙道:“陈大人,小人冤枉啊…”
薛怀固死死地看着他,紧咬牙关道:“我冤枉了你么,一点也没冤枉!你是自己招了还是等陈老爷大刑侍候?”
“吠!”陈旺达顿时来了精神,将惊堂木一拍道,“说。你是自己招了还是等老爷用刑!”
堂上堂下人群中有人不禁掩嘴笑起来,明摆着是这位书办模样的汉子在审,陈旺达偏要装腔作势一番。不过,堂上这位书办凭什么说那个瘦弱后生是行凶之人,众人大是疑惑不解。
“是啊,他凭什么说后生是伤人凶手?”
“啪”地骤响,陈旺达重重一拍堂木怒道:“你叫什么名字?如何行凶还不从实招来!本老爷念你身体瘦弱,免受皮肉之苦,不要敬酒不吃单等罚酒,明告了你陈老爷的罚酒可不好吃!”
瘦弱后生叹了口气道:“小人名叫王玉先,是北肖村人…小人愿招,斧是小人动的,二毛虎也是小人伤的…”
一堂人终于舒了口气。
陈旺达呵呵笑道:“早知如此何必费周折。”
王玉先道:“小人只是不明白,当时群殴,混乱中动斧头,谁都没防备。这位大人凭什么断定是我动手伤的人?”
堂上堂下眼睛齐刷刷地盯了薛怀固。
薛怀固道:“你真想知道?”
王玉先点点头。
薛怀固笑道:“其实很简单,前天陈老爷与我去看了二毛虎,我注意到二毛虎伤在右肋,而刚刚你们几个动筷吃粥时,我发现别的人都是右手握筷,唯有你一人是左撇子。右手行凶,一般伤在左肋,左手行凶,则不然。不过我也是因此猜测断定你可能就是伤人之凶!”
众人大悟,大为惊服。
王玉先当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头道:“小人服了,陈大人要打要罚,听任处置!”
薛怀固当堂对陈旺达一揖道:“案情已了,请陈大人定案!”
轻轻巧巧就将案子了了,陈旺达大感兴奋,好不容易平了心境,道:“此案所幸未置人于死地,本老爷命你承担二毛虎医治所有费用,并处罚钱五百。王玉先,你可心服?”
王玉先道:“遵陈大人裁决!”
“好手段!”堂下人群中一名年约四十余岁的汉子不禁暗暗鼓掌叫好,“此种审法,自古罕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