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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苍番外24 你是风月一场荒唐(3 / 3)

满室寂静,像久无人穿梭的古墓。

蜡油的味道在空中溢散 , 常秉尧背对门口,逗弄面前的笼子 , 那是一只金笼 , 若是养着黄鹂,养着鹦鹉,能说金丝雀 , 可他养着雄鹰,体形比一般黑鹰庞大三五倍不止 , 头颅就有碗那么大 , 只能说金丝兽。

鹰名叫霸王,不知从何而来 , 什么品种 , 却是常秉尧最心爱之物,几年前他和广东一伙地头蛇恶霸争斗,掠夺一块位于十三街的地盘,稍有不慎落了单 , 被追杀到一条死胡同,当时前路被阻 , 后路是穷追不舍杀红眼的仇敌,常秉尧以为自己这条命会交待在那一处,就是这只鹰 , 从天而降,用它尖厉的长喙啄食对方的眼睛 , 丰满宽大的翅膀自头顶扑棱而过,迷了那伙人视线,常秉尧在一团混乱中抢到对方的匕首 , 擒拿了头目 , 才平安脱险。

霸王救了常秉尧的命,成全了他的宏图霸业,若不是它,广东的江湖根本不会崛起常氏一族,今日的总瓢把子昔年势必血洒深巷,黑道风云也会改朝换代。

常秉尧感念恩情,对它百依百顺,而乔苍这一时刻的视线中,那盘鲜血淋漓等待喂食的手指 , 就是来自于人。

他不着痕迹蹙眉,压下心口的不祥之感,单膝跪地,“义父,您找我。”

他等了许久,常秉尧仍没有让他起来,这样的下马威不是什么好兆头,乔苍一声不吭,飞快想着对策。

隔壁的屋子,一直空着无人居住,偶尔放些杂物 , 此时传来男人凄厉悲惨的哀嚎,隐隐约约听到我的手。

常秉尧听烦了 , 对着墙壁另一头阴恻恻说,“能做霸王的食物 , 是你的福气 , 再吵闹,我就掐了你的脑袋喂它。”

隔壁声音戛然而止,静悄悄的 , 仿佛刚才只是幻觉。

他眉目温和,慈祥 , 用镊子夹起一根小拇指 , 喂到霸王的喙前,它吃进去 , 又不知因何吐了出来 , 并且不断耸动身体,十分排斥。

常秉尧问它怎么不喜欢了,不是一直爱吃吗。

鹰哪里会回答,摇晃翅膀躲避他再度喂过去的手指 , 常秉尧耐心殆尽,捏住它的喙 , 强行往喉咙灌食,鹰本能之下,啄了他的指甲 , 撕裂了一半,十指连心的痛苦 , 并没有唤醒常秉尧放弃的理智,反而令他勃然大怒,他丢掉镊子 , 也打翻了那盘鲜血淋漓的手指 , 动作利落强劲,擒住了鹰的脑袋。

霸王脖颈在常秉尧逐渐收紧的五指下,变得又薄又细,抻出了不能承受的长度,无比扭曲狰狞,它不甘这样死去,拼死挣扎,翅膀在抗争与逃避中刮在了铁笼子网上,尖锐的毛刺儿割伤 , 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接削掉,羽毛落了一地,在空中肆意盘旋,鹰的眼睛开始渗血,一滴滴仿佛没有关上的水龙头,轻轻迸溅,乔苍瞳孔一缩,他还来不及反应这一幕,常秉尧骤然发力,只听咔嚓一声 , 庞大的雄鹰身首异处,脖子断裂 , 坠于脚下,而且偏偏凑巧是被甩在在乔苍的脚下。

常秉尧是故意的 , 否则绝对弹射不到这么远。

热烈的浓稠的鲜血四下涌溅 , 将乔苍的鞋和裤腿染红,常秉尧也没有幸免,他身上的锦缎唐装 , 他的手,手腕佩戴的檀木佛珠 , 尽数笼罩红雾。

常秉尧无动于衷注视雄鹰彻底咽气 , 满屋狼藉,满屋血腥。他招呼佣人进入 , 佣人推开一道门缝 , 看清眼前惨状,吓得窒了呼吸,一张脸惨白,结结巴巴喊了声常爷。

“打一盆水。”

佣人退出片刻 , 端着一只金黄色的铜盆,她低着头 , 小心翼翼绕过地上尸骸,蹲下举过头顶,供常秉尧清洗双手。

当他手指上近乎凝固的血被洗掉 , 当盆内的水从透明变为浑浊,艳红 , 肮脏,他终于停止动作,轻轻抬起 , 甩掉附着在皮肤上的水珠 , 佣人立刻放下铜盆,将毛巾递给他,他耐心而细致擦拭,不留半点污秽。

“阿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掉它吗。”

他开门见山,没有寒暄,没有兜圈子,直接挑明了他做这件事的企图。

这也无疑在对乔苍透风,你惹了我不痛快。

乔苍微微垂面,不让常秉尧看到自己的脸 , 他眼底早已惊涛骇浪,他很清楚这是杀鸡儆猴,但他不能跳入陷阱不打自招,他现在还未曾拿下万家的势力,根本没有抗衡的筹码,只能卑躬屈膝,忍气吞声。

他头压得更低,不露声色,“向义父讨教。”

常秉尧语气幽幽,暗藏锋芒,“它救过我的命 , 但是你要明白一点,鹰并不懂那晚它到底做了什么 , 它或许只是厌恶被人闯入领地打扰,从而捍卫自己进行攻击 , 仅仅因为它的攻击 , 被一个能够给予它一切的人,当作恩情。它如今拥有的特权由我给予,也可以由我收回。”

乔苍沉默不语 , 脊梁绷得僵硬笔直,常秉尧丢掉毛巾 , 朝他走近两步 , 站在他面前,“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 这个道理是否很多人都明白。”

乔苍说是。

“不 , 有些人聪明反被聪明误。”

常秉尧利落打断,稍稍俯身,他的脸停在乔苍额前,再没有动 , 可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威慑,他伸出手 , 血迹被洗掉,腥味仍残留些许,他掌心拍打在乔苍的肩膀 , 指腹有意无意掠过他下巴和脸廓,每一下触碰 , 都仿佛带电,惊心动魄。

“我最喜欢你聪明,稳重 , 胆量足 , 可物极必反,你会做吗。”

他反手指向身后,没有回头看,指尖精准无误,隔空定格在鹰的半截尸体上,“阿苍,我很喜欢这只鹰,它如同我的战友,对我意义非比寻常。它不是人 , 没有人的思维,它不会玩阴的,也不会假惺惺装作忠贞我,背地满腹算计,它唯一能让我觉得不满和失控,是因为它不听话了,不肯安分在我的掌心下生存。它再勇猛,也不过是我的宠物。我有权决定它的生死,决定它是风光还是落魄。而你。”

他顿了顿,直起腰板,腔调低沉却字字珠玑 , 令人胆寒,“我的欣赏不是你为所欲为的资本 , 你可不要触我的雷。”

话音未落,一张纸扑面砸下 , 乔苍本能偏头 , 仿佛一巴掌,在他右脸颊炸开了花。

他立刻将单膝跪地变为双膝跪地,上身沉得更低 , 伸手捡起,心中默念 , 上面的几行字认不出笔迹 , 但一定是漳州港的人,对他的行踪了如执掌 , 甚至就在暗处蛰伏 , 挖他的漏洞。

他手腕不由自主颤了颤,尽管屏息静气强作镇定,额头还是隐隐冒出汗珠。

常秉尧眯眼凝视他良久,蓦地夺过 , 转身走回,将那张纸用力往手心一攥 , 片刻后,打开灯罩,对准旺盛的蜡烛 , 蹿升出的那一簇火苗,开始燃烧 , 沸腾,吞噬,不到半分钟 , 彻底焚化为一缕长长的 , 碎碎的灰烬。

当残余的纸沫从常秉尧指尖脱离,他丢向窗台,任由它在风声中起了复燃之势,很快又抗争不过烈火,彻底毁灭,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乌泱泱的云海,遮天蔽月。

“阿苍,你还这么年轻 , 野心可胜过我当年千百倍。我有心不留你,又实在舍不得。你到底急什么,我的东西,二十年后不都是你的吗。”

风平浪静的语气,耐人寻味的深意。

乔苍知道常秉尧起了疑窦,这一劫怕是躲不过,他紧握的拳头,越来越濡湿。

这部分马上结束了,紧接着会写乔苍与何笙相遇,勾引的最初那部分,以他的视觉 , 写他的感情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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